加长轿车顶盖被掀飞,坚固到能挡子弹的车窗尽数粉碎,冰蔓延在车中,火焚在冰之上,钢铁底盘被融化,发动机被摧毁,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彻底报废。
陈晓提头,沐血而出,脚踏车椅,那可怖的眼神,让一众安保人员不敢上前。
陈天豪两片薄薄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凶残而血腥的场面?
陈晓猛地扔了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山庄大门跟前,他弯腰捡起茶叶,拍了拍盒子上的污血:“可惜,脏了我的茶叶。”
他跳下车,看了一眼高耸阔达的山庄,鼻孔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拎着茶叶,头也不回的去了。
安保人员要追,但被队长喝止住:“都不要动。”
别人不认识,他却一眼认出。
那离去的少年,才是这座山庄真正的主人。
安保人员只好先把陈天豪从车里架出来。
一行人快步奔来,皆是身着华服的贵人。
安保队长对着为首的一名阔脸中年男人,恭声说道:“二爷,是···家主···是二少爷做的。”
“嗯?”
陈玄明眼皮微微挑动:
“晓儿?”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一抹怒容从心头升腾而起:
“看看你的样子,给我站起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天豪颤声道:“陈晓、是陈晓,他不愿意签字,陈管家好言劝他,却被他杀害,他···他还要杀我!”
“什么?”
陈玄明一震。
看着滚在大门口的头颅,脸色阴沉下来。
身旁一众男女贵人,顿时哗然。
“这还了得。”
“无法无天了。”
“家老决定的事,他居然敢拒绝!”
“快快禀告家老。”
仅仅片刻,几位盛装打扮的老人,拄着龙头拐杖,在娇美女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那畜生在何处?”
不想签字?
岂有此理!
这触怒了几位家老。
“快,把那畜生抓回来。”
“既然家老有令,你们还等什么?”
陈玄明冷着脸道。
“是。跟我走!”
队长挥了下手,带着十数个身手矫健的队员,箭矢一般的射入茫茫黑夜。
他们没追多久,在公路上截住了陈晓。
“二少爷,且慢,家老有令,请你回去一趟。”
陈晓皱了皱眉,他仔细看了看带队之人,认出对方:“你是陈纲?”
“是。”
陈纲咬着牙硬着头应了声是。
“我记得你是陈家沟的人,我父亲回老家,把你带出来,说起来咱们还是远房亲戚。”
陈晓缓缓说道。
实际上早出了五服,因是同姓,才说是亲戚。
“是。”陈纲叹了口气:“家主的大恩,我陈纲没齿难忘。我并不想跟二少爷敌对,但命令在身,还请二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
陈晓道:“嗯,我不会,但打个电话可以吗?”
陈纲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别太久。”
陈晓微微一笑:“那么,把你手机给我。”
数分钟后。
陈纲押着陈晓回到山庄前的空地上:“二爷,二少爷带回来了。”
陈玄明快步奔去,一把推开陈晓旁边的安保队员,拉着陈晓一番查看,关切之情尽溢在脸上,“晓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快让二叔看看。”
“瞧瞧,二爷对二少爷是真的好。”
“是啊,到底是亲叔侄,家主出事后,二爷就是二少爷最亲的人了。”
“情真意切,真是感人肺腑。”
听着耳边传来的一片赞誉,陈晓若是不知道二叔的真面目,定是会跟以前一样糊弄过去。
“二叔,我没事。”
“我让天豪去接你,怎么弄成这样子了?”陈玄明问道。
“陈金锐说你们投了个项目,要我去签字盖章,这种事不一直是二叔断诀吗?这些年从没我什么事,更不需要我签什么字画什么押,我来干什么?”
陈晓一五一十的道:
“我要回家,陈金锐不肯,竟拿我外公外婆性命威胁我。”
说到此处,陈晓猛地一改懵懂少年模样,双眸犀利如剑,盯着陈玄明,一字一顿道:
“二叔,你是知道的,我最在乎的就是我外公外婆了,谁敢拿我外公外婆做问题,那我就跟他拼命!”
声如金戈!
掷地可闻!
更,杀意毕露!
陈玄明心头突的一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有这种事?”
“好了,我要回去,我姥姥包了饺子在等我。”
陈晓转身要走。
陈玄明皱紧眉头,给一侧族老递了一个眼神。
“慢着!”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陈晓疑狐的看着他,没认出是谁。
陈玄明介绍:“这位是陈鳞诠族老,陈鳞沐族老病逝后,经过家族推举,替补为族老。”
“原来沐爷爷已经过世了吗?”
陈晓眼中浮现出一抹悲意。
当年父亲出事后,他沐爷爷力排众议,让外公接走自己。
否则平民出身的外公,怎能从一个世家豪族中接走其继承人。
“沐爷爷过世,你们居然没有通知我!”
陈晓咬牙,眼中涌动着愤怒。
陈鳞诠咳嗽了一声:“现在不是说参不参加葬礼的事!陈金锐的事也放下不提,但是跟刘会长签约修建武道学院一事,你必须得签字,事关我陈氏兴衰,容不得你耍小孩子脾气。”
“是这样的族老,这个我是实在签不了,不是我不签,实是我不会签字,以前没签过,现在让签,咱没学会。”
陈晓笑着推诿,而眼中划过丝丝冷意。
以前不让签,这次偏偏唤来,指不定要挪动多大的金额,怎么可能遂了这群蛀虫的意。
此话一出,很多人当场变色,一些太太小姐公子,立马坐不住了。
每年族里那点固定份额,对普通人来说很多,但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少了。
今天你添个姨太太,明天他约个女明星,闲暇去赌场耍一把,坐吃山空,把父辈遗留的财产早挥霍的几乎一空。
现在全眼巴巴的指望靠这个项目分一杯羹。
你不签,我们花什么?
“你···你这个混账小子!”
陈鳞诠气的胡须翘起来。
但陈晓软硬不吃,他们真没办法。
“跟以前一样,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晓转身,再不滞留。
“陈兄,你这个侄儿,真是不知好歹。”
刘会长不乐意了。
这可是上百亿的项目,随便捞点油水都够下半辈子吃喝了,岂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三言两句给中断?
他走到陈玄明跟前:
“陈兄不便出手,便由刘某代替出手,如此跋扈,目中无人,刘某身为渠州武道会会长,自有权责训导一个小辈。”
陈氏族亲纷纷眼神一亮。
是啊。
他们不方便出手,但刘会长方便的很。
陈氏是渠州武道协会的一员,从某些方面来说,刘会长是有权责管理会员的。
“那就劳烦刘会长了。”陈玄明抱拳,特别叮嘱:“只是千万不要伤了我侄儿,让他迷途知返,签了字即可。”
“唉,陈兄你就是太宽厚了,才让这孺子如此顽劣,也罢,看在陈兄面子上,我不会拿他怎样。”
刘会长呵呵一笑,纵身一跃,身已在长空,掌勾成爪,划过空气,闪烁惊人的幽冷之芒。
“玄幽爪!”
有人惊呼出口。
“这是刘会长的成名绝技,爪力强劲,指透金刚,便是一块石头也给抓碎了。”
“哼,正要刘会长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最好断他一臂,看他还嚣张否!”
很多人冷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陈玄素一代宗师,怎生了你这个胆敢忤逆长辈的逆子,玄素老弟不在,便由刘某代为管教,免得将来走上邪路!”
刘会长一声暴喝出口,似雷霆炸响,指爪猛扣虚空,身影快似流星一般俯冲而下。
人未至,指劲凌厉如刀一般刮在人脸上,站在附近的安保队员,大惊失色,慌忙后退。
陈晓眸子微凌,急索应变之法,突然感受到什么,紧张的神情松缓下来,抬起了头颅。
一轮明月浮空。
月光挥洒。
天地之间笼罩在皎洁月辉中。
但这种色泽,跟平常的月亮不一样。
它是一种清丽的颜色,似乎是从一层冰镜中透射下来,带着丝丝寒凉,侵入肌肤,让脏腑冻寒。
所有人冷的直打颤,嘴唇冻得发青,仿佛从温暖的三月,一下退回寒冬腊月。
一些敏锐之辈,立马感到不同寻常。
以他们的功力,区区寒意,怎么可能穿透真气防御,让寒气侵入体内?
他们抬起头,看到什么,然后一抹恐惧,便是自心底不可遏制的涌动而出。
夜空之上,明月之下,一白发背剑男子,不知何时凝立在那里,冷傲的注视着下方。
当众人抬起头时,他手放在了剑柄上。
当众人心中那一抹恐惧的情绪蔓延出来时,他已拔剑出鞘。
当众人意识到什么时,刘会长咽喉已渗出冰晶霜花。
“锵。”
长剑入鞘。
唯余剑啸振天鸣。
咔嚓。
一道骨骼爆裂声,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廓。
扑哧!
半空中的刘会长,遭受某种重击般,猛坠而下,跌倒在地时,已人头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