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抵赖?”
郑兆安没想到这老头思维敏捷,立马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人证,他们可以作证,那物证呢?”
钱德洪指了指郑兆安带来的护卫,又指了指吸引过来的学子们。
“它身上有您的指纹。”
郑兆安笑道。
“您可以不承认它是您的,但其上指纹将证明一件事,你拿过它,丢到我身上。”
郑兆安补充道。
“口说无凭,你要展示给我看。”
钱德洪不信。
“可有细面粉,再取两支兔毫来。”
郑兆安很自信。
很快,面粉取来,两支兔毫毛笔也摆上了。
“这面粉不够细,再去研磨一番。”
郑兆安伸手捻了捻面粉,粗颗粒很明显。
护卫们找来工具,研磨过筛,直到郑兆安点头。
郑兆安取来一支兔毫,蘸取一些面粉,在小青蛇表面轻轻涂抹。
小青蛇,很快被细面粉染成小白蛇。
郑兆安另取一支笔,将面粉慢慢拭去,直到露出弯弯曲曲的痕迹。
钱德洪是握着小青蛇的头,故而留下的完整指纹有四个。
“这个痕迹?”
钱德洪故作疑惑道。
他明明知道答案,还想抵赖。
做了那么久的刑部郎中,他代入的是犯罪视角。
他要看看,郑兆安如何应对。
“就是你的指纹!别想抵赖!”
郑兆安说出来,获得大家的认可。
还有学子用碗,复现了这个操作。
“好了,老夫认了!”
钱德洪再三确认,两者一致后,不得不承认道。
郑兆安松开小青蛇的脑袋,它没有跑,反而缠绕在郑兆安胳膊上。
仿佛,那是它温暖的巢穴。
“这是小青的喂食方子,我没什么可传授给你的了。”
钱德洪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纸来,递给郑兆安。
“谢先生!”
郑兆安行弟子礼。
“未来是你们的,勇敢去闯吧!”
钱德洪摆摆手,返回屋内。
从头至尾,他没问郑兆安,叫什么,何方人士,父母是谁。
“诸位,可否同食一顿?”
郑兆安确实饿了,众位护卫也是如此。
他们将干粮掏出来,混在早饭中,与众学子一同进食。
告别学子,郑兆安一行人回到宁波府。
到了宁波府,还有一件小事:召见盐商。
这事简单,亮出“家父郑泌昌”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他们拍马赶来。
郑兆安计划让他们好好考虑此事,相当于开了一个通气会。
待他游学完毕,齐聚浙江杭州府,详商此事。
按照游学计划,他们的下一站,是台州府。
郑兆安能明显感觉到,护卫们脸上笑意增多。
细问才得知,归根溯源,他们是经过俞大猷的间接推荐,才来到布政使府上。
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能有一个栖身之所,他们很感激俞大猷的间接推荐。
其实,留在俞大猷身边,成为军士,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浪迹江湖习惯了,受不了那么多约束。
而且,他们只是暂时离开了江湖,待到重整雄心,说不得又要回到江湖。
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恩怨,一杯浊酒下肚,快意恩仇,万事消。
听他们讲故事、吹牛皮,也是难得的放松机会。
换一换大脑,清一清劳累。
他们说砍砍杀杀,郑兆安是认可的。
可他们说飞天走地,郑兆安就认为是夸张之语。
说到可能与俞大猷有旧,郑兆安便要求他们管好嘴巴,不好透露他的身份。
护卫和俞大猷也只有一两面之缘,他能不能记得他们,都是两说。
闲暇时光飞快,前往台州之事,也该计划起来。
郑兆安前往台州目的有三,拜谒胡宗宪,寻访俞大猷和戚继光,游览名胜古迹。
宁波府到台州府,路途遥远,近四百里路。
两百公里的距离,高铁不到一小时。
然而,这是大明,是嘉靖三十八年。
舟车劳顿,要走四五天的时间。
这一路上,也不太平,会有小股倭寇上岸,烧杀抢掠。
回到宁波府,郑兆安停留半日时光。
郑兆安翻看小青的食谱,文字苍劲有力,恍若搬山力士写成。
鼠干三条,人参一两,朱砂一钱。
三者研磨成粉,搓成小指弹丸,每日一粒。
人参去药店买,朱砂也有,可鼠干怎么找?
找了半日,无店铺售卖此物。
郑兆安无奈,只能拜托护卫去抓一些来。
剖腹洗净,找来火炉,将之烘焙成鼠干。
按照食谱的方法,郑兆安搓出了上百丸。
如此一来,未来三个月,不用担心小青食物的问题了。
郑兆安见小青吃了药丸,便安安静静地缠在手臂上,趴着睡觉。
核算一下喂养成本,这一粒药丸,接近一两。
就这伙食水平,怪不得钱德洪要把它丢出门。
也就郑兆安的父亲是大贪官郑泌昌,否则也养不起它。
郑兆安对小青的要求不高,做好宠物,那就足够了。
他不会像许仙那样,还要和白蛇有个文曲星的儿子。
养宠物,就是在孤独的时候,用来排遣寂寞的。
小青安安静静,郑兆安便用心读书。
四五天的路程,一晃而过。
只是,眼看要到台州府,车队却停了下来。
新任教头姓李,此刻紧紧盯着前方。
见过拦路抢劫的,但没见过这种打扮的。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确认了,对方就是拦路抢劫的倭寇!
“二少爷,我们怎么办?”
李教头舔了舔舌头,每次战斗前,他都会下意识舔舌头。
“能否打得过?”
郑兆安看出了李教头的嗜血,这曾经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我点四个人,手起刀落,立马把他们宰咯。”
李教头见对方有四个人,说道。
“周围还有其他人么?”
郑兆安继续问道。
李教头耳朵旋转,摇摇头,附近没什么动静,这群倭寇没有隐藏力量。
“那杀了领赏。”
郑兆安下令后,将帘子收起来。
透过车窗,能够看到四个盘坐在道路中的倭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倭寇,也是第一次被拦路打劫。
李教头准备点人,大家踊跃报名。
只是离开了江湖几年,他们的名号就下滑得厉害。
曾经小儿止啼的名号,成了护卫甲乙丙。
更可气的是,几个倭寇都敢拦他们的道了。
名声是杀出来的,名号是血浇灌出来的。
名号越响亮,背负的人命就越多。
在江湖人眼里,他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要么称霸一方,祸害乡里。
要么为富不仁,为官贪腐,祸害一方。
总之,他们出手,总有必杀的理由。
顺带取些银两,散给贫苦百姓。
他们愿意给郑泌昌看家护院,是拿着俞大猷的介绍信。
他们近距离观察,郑泌昌不娶小妾,为人和善,不是贪官污吏。
没错,他们之所以愿意为郑泌昌看家护院,是他们认为,郑泌昌不是贪官。
相比他们杀过的贪官,郑泌昌是为官清廉的表率!
若是大明都是这样的官员,那他们就可以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事了。
大明冷笑话,郑泌昌是清官。
不必废话,估计说了,也是鸡同鸭讲。
刀光剑影,速战速决,血洒当场。
战斗比郑兆安设想得要快,李教头带人,如砍瓜切菜,将四个拦路倭寇解决。
切下他们头颅,收缴兵刃,可以去台州府领赏。
曾经,赏金猎人也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江湖职业。
可随着倭寇开始报团取暖,这已经不是赏金猎人所能解决的了。
遇到四个落单的,李教头等人,重操旧业,赚点零花钱。
搜身时,李教头等人还摸到了一封密信。
其余四人将尸体丢到路旁,李教头则将密信送到郑兆安手中。
拆开密信,郑兆安眼眸中映入两个字: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