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更糟?
更糟是多糟?
“快说,到底怎么了?”陆十九低喝。
平时懒散憨厚的模样在此刻却变得不怒自威。
“头儿,你先别自乱阵脚……”林天啸换了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昨晚陈三醒和姜义两个领命在一处隐蔽山脚扎营,不想半夜营地被妖族偷袭。陈三醒被打成重伤,脏腑受损严重,据说被妖兽掏了肠子,至今未醒……”
陆十九二话不说,当即提刀,便朝堂外走,怒发冲冠,
“姜义,我槽你亲妈!”
“妈的姜义你在哪!老子要活刮了你!就他妈替老子这么照顾三醒的是吧?”
走到门口,也不见林天啸回答。
陆十九红了眼睛,似修罗一般转身回望。
“姜义人在哪,说!”
林天啸声音略略发抖,颤声说道,“当时妖族众多,陈三醒腹背受敌,姜义……姜义在陈三醒后面替他扛了七刀,已经让妖族先砍残了……”
铛啷~
大椿堂里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刀落在地上,发出微微颤音。
陆十九想离开这破地方,于是也没管刀,继续往前走。
跨门槛时,陆十九只觉得脚有千斤重,于是被坠的一屁股坐下,背倚着门框,仰坐在大椿堂高高的门槛上,一脚在槛内一脚在槛外,就像小时候骑竹马那样。
……看高天明月,世事无常。
外面风很大,月很明,天很冷,雪很白,它们各忙各的,好不热闹。
大椿大椿,寿八千载,长寿长生,可他有两个好兄弟,……生死不明。
他寻思着,大椿堂的兄弟,不应该说没就没啊!
毕竟他们一个个命都那么贱,人们不都是说‘命贱好养活’么……
发呆了良久良久。
陆十九深呼一口气才缓过来。
“姜义现在在哪?”
陆十九柔声询问。
“在回城的路上,我在这儿就是等送人的队伍。潘头儿书信中都安排好了。”林天啸低声。
“嗯,……郎中呢?”
“郎中头儿也安排了,请的安济坊的薛郎中。”林天啸凑上前说话。
陆十九掏出一张叠的皱皱巴巴的五十两银票拍到林天啸手中。
“这个薛郎中看小病可以,大伤大病是个半吊子,事关人命,将就不得。去,拿着这银票去炼药坊请华神医过来,就说我的话,急着救命,速来。”
“头儿,忘了说了,今天有人给你送银子,让我务必亲手转交给你。”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陆十九心头一暖,总算有点好消息。
“多少?”
“三十!”
“三十万两么?嘿,出手还挺阔绰的!”陆十九搓着手,终于展颜。
林天啸摇头,“不是,头儿,就是三十……两。”
说着,林天啸恭敬的把银票掏出,递到陆十九手中。
一共两张,一张十两,一张二十两。
陆十九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两张银票,
“人呢?”
“走了。”
“什么模样可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不是别人,白虎堂的顾燕青顾百户。”
陆十九挠挠嘴角,咂了下嘴,
“怎么是他……?”
“他还有话让我单独转告头儿你……就是话太难听,我不敢……”
“说!”
“是!就是那个顾燕青说,别以为查个案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差不多该停手歇歇就歇歇,不会干就别干,毕竟人的命就一条,别查个案子把自己小命查没了,犯不上。”
林天啸见陆十九面色阴沉,急忙补充道,
“也就是曹慈没在,不然他早就冲上去干那姓顾的孙子了……”
“去,把曹慈给我叫回来!”
“不是,陆头儿,你真准备让曹慈去干他呀?”林天啸一脸懵逼,这种大场面他头回经历。
“干干干,我干你大爷!你怎么也和曹慈脑子一样了?赶紧把他给我叫回来,案子都别查了,我担心他人有危险。噢,还有,把段青平和兄弟们一起喊回来。明线暗线全给我撤了。”
陆十九说的异常认真。
“可是陆头儿……咱就这么忍了?”
“这话说的,什么叫忍了,不是还有三十两好处费,拿去,一并给姜义他们抓了药。”
说着陆十九瞥了一眼还在憋屈的林天啸,
“怎么?还是不爽?”
林天啸嘟囔着,“这也跟你刚和我讲的那些不一样啊,前面还说让我们支棱起来,现在被人骑头上都不敢去出气……”
“呐,……你给老子记好了,这是我今天教你的第二课,如何快速理智下来。”
“什么?”林天啸抬眉,竖着耳朵。
只听陆十九淡淡说道,“如果你没法做到杀人灭口,那就最好别谈打打杀杀。叫唤的狗不咬人,听懂了么?”
林天啸汗毛倒竖,万万没想到这话会从陆头儿嘴里说出。
连连点头。
怎么会不懂……
陆头儿这是在想杀人灭口!
听的毛骨悚然,又人心振奋,整个人都畅快许多。
娘的,原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陆头儿才是真狼人!
……
半个时辰后,曹慈、段青平及一众兄弟打烊归巢。
正好一会儿伤员回来多些人手帮忙。
陆十九在曹慈耳边神秘低语几句,曹慈频频点头,嘴角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然后悄悄退下。
段青平也把陆十九拉到一边,
“老大,查到点特别线索。”
“直接说,案子该查还是要查,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了,这次是有人明着针对我们大椿堂,安全起见,都在老窝消停几天。就当是给兄弟们放假了。”
段青平‘嗯’了一声,继续说道:“缝尸人那边我们的人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上八’铺的缝尸人的死好像也是为了掐断我们追查线索。不过……我在坟场里找人挖了几具尸体出来,你猜怎么着?”
“活了?”
段青平额头一黑,“那倒没有,但是我查出更重要的东西。这些死尸的内脏,都来自别的动物。而他们原本的内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并非刀伤,在死后又重新装上这一挂动物下水才缝了埋的。”
陆十九一时间也皱起眉头,“这缝下水有什么讲究?弄些假的凑数什么意思?”
“和我一个相熟的仵作提过此事,我大魏朝尊古法,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存全尸一是为了尽孝还母,二是人死必须留全尸才能魂有所依,也是为了防止……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