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学徒中，有人将乘巨型海蛞蝓而来的女巫认了出来。
“是艾丽卡大人！”
“艾丽卡？那是谁？”
“巫塔的一位女巫大人。”
“她说船不会来了，还说要重新制定规则，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
艾丽卡拍了拍海蛞蝓的后背，“艾比，你自己返回巫塔。”
名叫艾比的海蛞蝓触角晃动两下，蠕动着前行。
它身形巨大，在海中游动时风驰电掣。
在陆地上的爬行速度，却慢如蜗牛。
艾丽卡女巫从它背上跳下，缓缓飘落地面，面向众预备学徒。
“没有一年的时间可供挥霍了。”
“在艾比走到巫塔前，仍然达不到正式学徒标准的人，都将被放弃。”
说完，转身要走，又回头提醒了一句。
“对了……不想死的话，我建议你们以后不要再进入海里。”
罗伊一直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和艾丽卡的话。
听到这时，心头一动，大着胆子上前一步。
“艾丽卡大人！请问，是因为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女巫身形一顿，转头向他看过来，W形瞳孔一缩。
“这不是你能关心的事情。”
盯着他看一会，又摇了摇头。
“三个月了，还没摸到超凡的边缘，啧啧……”
“独眼小子，如果我是你的话，为了保命，会干脆放弃冥想。”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伊盯着蠕动前行的巨型海蛞蝓艾比，陷入了沉思。
从艾丽卡的话来看，海上一定有事情发生。
巫师岛正面临着某种威胁，才会骤然缩短考验时间。
这令他再次想起了幻觉中那堵巨浪之墙。
至于她走之前的那句话……
罗伊觉得绝不仅仅是一句嘲弄。
其中暗含的意思，很可能是在威胁到来时，精神力超过凡人，却无法通过考核进入巫塔的人，比凡人更危险。
……
“说什么修改规则……这个大海兔慢得像蜗牛，恐怕一年都爬不到巫塔的位置吧？真是莫名其妙！”
朱利安一手掐腰，一手揉着金发。
“一个月。”罗伊说。
“什么？”
“从这里到镇中心的巫塔，是两千米。以它的速度，爬完全程的时间，是一个月。”
朱利安露出茫然之色，“这么快的吗……”
“计算一定比直觉更准确。”
罗伊说着，从腰间解下钱袋。
打开取出几枚金币，把袋子递向朱利安。
“船不会来了。这些算我借你的。剩下的，你可不要再乱花了。”
朱利安想了想，却果断摇头。
“算了吧！我的钱只剩这些，让你保管，我反而更放心些，不用担心把自己饿死。”
眼看天就要黑了，预备学徒三五成群地散去，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每个人对自己的冥想进度都心中有数。
一个月的时间，众人中能达到正式学徒标准的，寥寥无几。
罗伊三人也离开码头，先送莉莉回海里克药材小屋。
本来一年的考验期，骤然缩短到一个月。
三人中，就只剩朱利安有望达到学徒标准。
莉莉的冥想天赋比罗伊强许多，本来在几个月后有望达标。
现在却成了奢望。
至于罗伊自己……
“即便冒险使用含有异常成分的专注秘药，一个月内也绝无可能。”
他沉着脸想着。
“「解析视界」，「孪生投影」，专注秘药……破局的办法在哪里？”
一路上，朱利安少见地有点沉默。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咬牙，一会皱眉，不知在纠结什么。
莉莉更是满怀心事，眼神黯淡。
……
三人来到海里克药材小屋时，海里克夫人正站在门外，却不是往常的装扮。
她全身裹着白色袍子，脸也藏在了布巾后面，只露出一双妙目。
“莉莉，你可算回来了！”
海里克夫人见罗伊三人来了，后退几步，离得远远的。
“我突然生了水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在那之前，要拜托你帮我看店了。”
莉莉心事重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海里克夫人眨了眨眼，看向罗伊。
“罗伊，莉莉自己恐怕忙不过来，你能来帮帮她吗？报酬就按之前说好的，一个月一枚金币，或者三个月一颗魔石。”
罗伊应下，“当然没问题，我们都是好朋友。海里克夫人，你放心养病吧。”
海里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身姿摇曳地走了。
临走前还用下巴指了指莉莉的方向，抛过来个媚眼。
看那意思，是“我可是给你创造机会了哦”。
罗伊不禁摇头失笑。
跟莉莉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再来，他就和朱利安来到卖身女木楼。
取了实验器材和随身物品，二人一起回到了预备学徒宿舍。
补过住宿费，安顿在朱利安的隔壁。
进屋收拾东西时，朱利安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钻了进来。
……
朱利安看着他忙前忙后一会，坐姿突然一正。
“罗伊，要不然……我教你骑士呼吸法吧！我听说，巫塔偶尔也会招收骑士侍从。”
罗伊听了动作一顿，心中升起暖意。
怪不得朱利安这活宝，一路上纠结得五官都扭曲了。
原来是在琢磨这件事！
他所说的骑士呼吸法，叫做“暴风涡流呼吸法”，是莫顿公爵家族的不传之秘。
上一个敢将呼吸法外传的人，还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嫡长子。
最后的下场，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鞭子活活抽死了。
据说，惨叫声响了整整三天三夜，那一代大公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也是因此，朱利安的祖父作为次子，才得以继承公爵之位。
罗伊放下手中的活，转身看向朱利安。
正要说话，天地之间却蓦地传来一声叹息。
“唉……”
叹息声空灵悠长。
罗伊悚然而惊，下意识隔窗望向镇中心巫塔的方向。
然后便感到右眼一阵痉挛，他眼中的视野快速变化。
飞到半空，越过镇上层层建筑。
巫塔的顶层在他眼前疾速放大。
透过一扇窗户，他看到了一个美艳女巫临窗而立，红发如火焰般在身后飞舞。
看清女巫的容貌，罗伊心神巨震。
“海里克夫人！？”
“不对……发色不一样，气质也完全不同！”
那女巫的外貌虽然和海里克夫人一模一样，双目中却一片冰冷。
整个人带着不容亵渎的气质，恐怖威压如同神灵。
她檀口微启，挥动法杖。
“变形术。”
一道流光随即从法杖顶端射出。
罗伊的视野再次随着流光飞行。
眨眼的瞬间，便飞过两公里的距离，击在刚离开码头的巨型海蛞蝓身上。
“哧呀——”
艾比发出一声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