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话音刚落。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罗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双手拇指向上轻轻一推，木箱的盖子随之打开。
他这才抬头，看向演讲台上的卡尔。
“卡尔大人，我可以坐到座位上听讲吗？”
“……”
卡尔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沉默了。
木箱是前天晚上发下去的。
一天多的时间，说长不长。
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解开箱盖包含的谜题，并不算特别困难。
坐在座位上的三个预备学徒，也都做到了这一点。
可是……
以这独眼预备学徒刚刚展现出的熟练程度，显然是已经将解谜路线背得滚瓜烂熟，很多动作，已经快形成肌肉记忆。
这是重复过多少次，才能做到的？
他为什么重复了那么多次？
难道……
“控制，敏锐，精力，强化，你选择了哪一个？”
卡尔忽然问道。
“我选了敏锐，卡尔大人。”
听到这个回答，卡尔阴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广场上本来压抑的空气突然散去。
“看来，你们这批预备学徒，也不全都是蠢货。选一个位置坐下吧，独眼。”
“是。”
罗伊抱着木箱，坐到了十个座位靠中间的位置。
其他预备学徒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听懂刚才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谜题设置出来，就是给人破解的。
虽然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快破解谜题，拿到那四个符文。
但卡尔本来就预计会有两三个人做得到，只不过他预计是几天之后。
因此过了刚开始的惊讶之后，他就不再关注罗伊。
拿出了解剖手册，讲解每一个步骤的要点。
大王具足虫的解剖，罗伊已经做了八次。
每一个步骤，都熟知于心。
两相印证之下，卡尔的讲解，解开了他实操过程中的不少难题，他听得如痴如醉。
“原来只要手法精巧，钙质外骨是可以钝性分离的，而且更完美。”
“原来这几个内脏不能按顺序分离，而应该先掏出藏在最下面的那一个！”
“原来……”
卡尔的讲解停下来的时候，罗伊还在久久回味。
卡尔又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现在，拿出你们的解剖工具。”
说完，他一挥袍袖，四只大王具足虫出现在课桌上，每个坐着的预备学徒面前都有一只。
“剩下的时间，进入实操。”
罗伊见有当着巫师的面解剖的机会，连忙将工具取出，放到了最顺手的位置。
那个急切的样子，简直像大王具足虫是一顿美餐，而他是在等着开饭的老饕。
其他三个预备学徒，也各自取出了自己的工具。
卡尔扫视了一遍每个人面前的工具，目光又停在了罗伊的身上。
因为罗伊的每一件工具，都摆在了最合适的地方。
顺序，位置，各有讲究。
解剖时，可以极大提高效率。
而且，他还自己准备了一个小桶，里面装着清水。
卡尔又对罗伊产生了一点好奇。
“现在开始吧。
“顺利完成解剖的预备学徒，可以得到我的一句关键的指点，会让你们通过考核的机会，变成本来的二倍。
“这个承诺，只在今天有效。”
说完之后，就有意无意地关注着罗伊的解剖过程。
罗伊听到“机会变成二倍”时，激动了一下。
但很快，就劝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按他之前的解剖经验，最快的一次，也用了将近两个半小时。
根本不可能在限时内完成。
因此他刚一听到“开始”，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
人在专心致志的时候，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
在听到“时间到”三个字时，罗伊才一阵恍然，从全神贯注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然后，他看着面前还差两步才能完成的解剖工作，露出了苦笑。
“果然还是没做到。我还需要更多的练习。”
“好了，下课。”
卡尔扫视了一下所有人。
“明天我还会来，讲的是同样的东西。有谁在上课前打开了木箱，就可以来听。”
预备学徒们三三两两地散去。
罗伊正要收拾桌上的东西，卡尔却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看了一遍他解剖出的各种组织、器官。
“很可惜，不是吗？就差一点。”
罗伊却摇了摇头：“我现在还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可你本来是能够完成的。”
罗伊一愣，“什么？”
卡尔指向了他自己准备的小桶。
“每用完一个工具，你都要将它清洗一遍，浪费了太多时间。为什么这么做？”
“解剖是为了研究和获取材料，如果不这么做，不同的组织之间就会互相污染。虽然手册中没有写，但我猜在巫师的实验室中，一定是有清洁工具这一步的。”
卡尔挑了挑眉，“可你现在只是个预备学徒，在做练习时，没必要这么做，不是吗？”
罗伊正视卡尔的眼睛，“我觉得从刚开始就养成这样的习惯，可以避免以后犯错。”
卡尔沉默了一会，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伊。”
“罗伊……其实我说的那句指点，对你来说没有用，你自己已经找到它们了。”
罗伊恍然，原来卡尔所谓的指点，就是获得四个符文的方法。
“不过，我可以给你另一句指点。”
卡尔声音喑哑，“控制，敏锐，精力，三者缺一不可，尤其是控制和敏锐。至于精力，你至少要能熟练地使用那个符文冥想。”
说完，他转身走了几步，身影就忽然不见了，如同化在了空气中。
罗伊一阵激动。
选择木箱这条路的话，不知道最后的考核是什么形式。
但有了卡尔的指点，无疑会让成功率大上许多。
……
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宿舍时，已经是傍晚。
罗伊吃了点东西，重新给朱利安的门把手上挂好食物，就来到集市。
晚上帮莉莉收完摊，照例在集市上逛了两圈。
却意外地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了两瓶提灯海鬼的脑髓液。
他不由大喜。
如此一来，就可以配制出新的专注秘药，而不用再等旧的那些解析完毕。
罗伊赶忙付钱买下。
一回到宿舍，就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
“进入魔船。”
这一次，他要在魔船实验室中配制专注秘药。
有解析视界的配合，可以避免一切意外。
可当他兴冲冲掏出刚买到的那两瓶脑髓液，放在实验台上后。
却不由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