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了打开车门，接着，她举起了手中的枪，手臂稳定得不像第一次扣动扳机的人。
在亚当的辅助下，毒蛇手枪的枪口在马库斯和德克斯的头颅之间，冷酷而精准地移动了两次。
“噗！噗！噗！噗！噗！噗！”
六声同样沉闷的枪声，枪口焰瞬间照亮了她冷冽的侧脸和亚当毫无表情的轮廓，又瞬间熄灭。
六颗子弹，平均分配，分毫不差。
马库斯和德克斯的哀嚎和抽搐戛然而止，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红的白的喷溅在周围冰冷的泥土和枯草上，只剩下两个空洞轮廓瘫在血泊里。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缓缓被夜风冲进鼻腔，亚当拿出手机，手指在手机按键上飞快按了几下，屏幕亮起微光，确认了老莱纳德发来的某个信息后，他随手收起了手机。
“走。”他站起身，声音平淡得如同只是出门丢了个垃圾。
引擎低沉地咆哮，车子碾过荒野的草甸，悄无声息地汇入沉睡小镇的黑暗脉络，只留下身后那条小路，以及小路上两滩在稀薄月光下微微反光的、迅速冷却的轮廓污渍。
……
时间很快到了周六，这天傍晚，女妖镇警局装备间的空气弥漫着枪油和旧皮革混合的独特气息。
亚当斜倚在冰冷的铁皮柜旁，手里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格洛克17的滑套，金属部件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西沃恩坐在他对面的长凳上，正低头检查着亚当那把左轮手枪的弹巢，黄铜子弹一颗颗被压进去，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你每天下班后还是经常去戴维斯酒吧？那么多人，你不觉得吵吗？”
西沃恩头也没抬，手指灵活把玩着地转动弹巢。
“有朋友在那里，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强一点，下次我带你去，我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朋友。”
亚当把擦得锃亮的格洛克插回腰间的快拔枪套，动作流畅，他的语气里没什么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得有些突兀的马蹄声“哒哒哒”地由远及近，停在了警局门外。
装备间的门被推开，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布洛克探出了半个身子，表情有点意外：“嘿，鲍曼先生？这么晚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当和西沃恩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胡德闻声从里面的办公室走出来，杰森·鲍曼大步走了进来，他那顶标志性的宽檐黑帽压得很低，浓密的络腮胡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那双眼睛在帽檐阴影下透着一份少见的焦灼，他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帽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布洛克警官，”杰森朝布洛克仓促地点了下头，目光直接锁定了胡德，“警长，有件事。”
胡德迎上他的目光：“请说，鲍曼先生。”
胡德表现得十分沉稳，警长的样子已经装的有模有样。
杰森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今天晚上，约德家那个老谷仓…恐怕要出乱子。
我儿子所罗门…他今天身上突然多了几十块说不清来路的钱。”
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所罗门说，有人在里面搞‘锐舞派对’（Rave Party），就在今晚！”
装备间里瞬间落针可闻，“锐舞派对”这个词放在警署里，像一颗投入湖水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是无声的紧绷。
“锐舞派对，摇头丸？”布洛克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枪套。
“是锐舞派对，没错。”杰森肯定地点头，目光依旧紧紧盯着胡德，“所罗门看见了他们往谷仓里搬东西，布置灯光音响。”
亚当示意胡德赶紧去准备，自己去送杰森.鲍曼。
胡德点头，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向其他几人，语速快而清晰：“布洛克，西沃恩，埃米特！准备行动！”
布洛克和西沃恩像被按下了开关，转身扑向了装备间，原本正在大厅办公桌整理文件的埃米特也跑了进去。
亚当则迅速走到杰森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鲍曼先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警局大门。夜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
门外，一辆简陋的黑色马车安静地停着，拉车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马车旁，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影，是丽贝卡。
她穿着阿米什少女最朴素的深色长裙，一直垂到脚踝，外面套着同样深色的无袖罩衫。
一条雪白的、浆洗得异常挺括的头巾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的头发，只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脸。
月光洒在她身上，冲淡了她眉眼间惯有的那种锐利和野性，竟奇异地糅合出一种近乎温顺的、沉静的异样气质。
她微微垂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在等待父亲归来的、规矩的阿米什女孩。
杰森刚想开口再叮嘱什么，亚当已经先一步开口，声音平稳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鲍曼先生，今晚的事，只会是女妖镇警局自己的‘发现’。我们没看见过您，也没见过这辆马车。”
他的目光扫过丽贝卡，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杰森紧绷的肩膀松弛了下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用力点了点头：“谢谢…谢谢您，小沃尔夫先生。”
他转向马车旁的女儿，“丽贝卡，跟亚当警官道个别。”
丽贝卡抬起头，那双在白色头巾衬托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看向亚当。
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几乎算不上一个笑容，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刻意放软的语调：“晚上好，很高兴见到您，亚当警官。”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阿米什礼节。
亚当面无表情，只是略一点头，同样客气而疏离：“鲍曼小姐。”
杰森催促着丽贝卡上车。丽贝卡提起裙摆，动作温婉地登上马车。
就在车门帘即将放下的瞬间，她扶着窗框的手，几根手指极其轻微而快速地蜷曲了一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的目光在亚当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帘子落下，彻底隔绝了内外。
马车轮子碾过碎石路面，发出“吱嘎”的声响，迅速融入了镇子边缘的浓重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