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带着无奈和惶恐：“还能怎么办？拖到湖边的树林里，挖个深坑埋了……希望上帝保佑别被人发现。”
亚当微微皱眉，直接否决：“不行。镇子上打猎的人太多，猎狗的鼻子很灵。
埋得不深或者运气差点，几天就能被刨出来。”
他走到吧台边，随手撕下一张点单纸的空白部分，拿起笔快速写下一串号码，递给糖果。
“打这个电话，找老莱纳德。
就说我给的号码，要处理三个‘东西’。”
糖果看着纸条上那串数字，又看看亚当坚持的眼神，犹豫了。
这显然会欠下沃尔夫家族的人情，但眼下这烂摊子……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好……好吧。”
亚当不再多言，转身，踩着粘稠的血泊，推开酒吧那扇木门，走了出去。
午后炽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与酒吧内的地狱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酒吧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血腥味和糖果粗重的喘息。
糖果盯着手里的纸条，足足过了一分钟，才颤抖着手指，拿起吧台的座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一个苍老、低沉、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平稳的声音传来。
“呃……莱纳德先生？”糖果的声音有些发干，“我是糖果，戴维斯酒吧的糖果.贝兹。
是……是亚当·沃尔夫先生让我打这个电话的，他说……要处理三个‘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这短暂的沉默让糖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位置。”老莱纳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言简意赅。
“在……就在戴维斯酒吧。”糖果赶紧回答。
“知道了。待着别动，也别让任何人进去，很快有人来处理。”
老莱纳德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糖果拿着传出忙音的话筒，愣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他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他是什么人？”安东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好奇，“沃尔夫说的……很保险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糖果转过身，看着同样一脸复杂的安东尼，苦笑了一下，指了指窗外镇子边缘隐约可见的一处建筑轮廓。
“老莱纳德？明面上，他是镇子边上那家沃尔夫家族葡萄酒厂的负责人。”
糖果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种老拳击手对地下规则的敬畏，“暗地里……他是沃尔夫家族在女妖镇的‘收尸人’。”
“收尸人？”安东尼咀嚼着这个词，纽约地下世界里也听过类似的角色，但他能接触的都是单干的，这个沃尔夫家族的人，或许更专业也更可怕。
“嗯。”糖果点点头，声音更低，“酒厂后面就是萨斯奎汉纳河，厂里有废弃的锅炉……高温处理，灰烬入河，流向切萨皮克湾……环保，卫生，安全，不留痕迹。”
他耸耸肩，语气带着一种荒诞的认可，“非常……专业。”
安东尼沉默了，他想起了贾伯电话里的警告：“沃尔夫家族是真正的实力派”。
这种“专业”的处理方式，无声地印证了这句话的分量。
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水面下的暗流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安娜！蒂法！钻石！
巨大的挫败感混合着对女儿和钻石的执念，瞬间冲垮了安东尼心中悄然升起的寒意与忌惮。
他必须再去找安娜问个清楚！
“我得先走了，有一件急事，糖果，不过我晚上会再回来的。”安东尼的声音低沉，带着烦躁。
他转身，目光扫过血泊中胡德的尸体，准备离开这片狼藉。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沉闷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在死寂的酒吧里响起。
声音来源，正是倒在血泊中的卢卡斯·胡德的夹克口袋。
安东尼的脚步猛地顿住，糖果也吓了一跳，紧张地看向声音来源。
那震动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在催促着回应。
他眼神闪烁，几秒的挣扎后，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大步走到胡德的尸体旁，伸手探入其夹克的内袋，摸出了一部还在震动的老式翻盖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显示：镇长丹·肯德尔。
本来警长作为小镇的治安官，是应该选举得出的人选，但卢卡斯.胡德却是被年轻镇长从俄勒冈州特别雇来对付普罗科特的，他正计划在明天胡德入职前正式挑明这件事。
安东尼则是深吸一口气，没有管糖果在一旁的阻止，拇指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了耳边。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略带疲惫，模仿着刚才胡德那带着点西部口音的腔调：
“胡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略显急躁的男声：“胡德警长？我是丹·肯德尔。
总算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哪里，已经到女妖镇了吗？
我想跟你提前见一面，敲定一下宣誓就职的相关细节，你什么时间方便？”
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如同毒蛇，瞬间钻入安东尼的脑海。
安东尼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声音却异常稳定，甚至带上了一点长途跋涉后的沙哑：“镇长先生，我刚到镇上，处理了点……小状况。
宣誓就职？当然，没问题，我明天一早联系你，怎么样？”
“小状况？”肯德尔的声音带着关切，“需要帮忙吗？明天也好，上午8点，迈尔斯餐厅，我等你。”
“已经解决了，好的，镇长先生。”安东尼说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那部沾着血迹的手机，另一只手则在胡德腰间摸索，很快，一枚擦得锃亮的警徽被他抽了出来。
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掌心。
一个全新的、疯狂的身份，仿佛为他量身定做。
他可以不再是那个刚出狱的罪犯安东尼，他还可以是卢卡斯·胡德，女妖镇新任命的警长。
安东尼立刻再次拨通了贾伯的电话。
“贾伯，是我，安东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听着，有个机会……女妖镇新任命的警长胡德，他死了。
就在我面前，镇长刚刚打电话来找他……”
他快速地将自己接电话、拿到警徽、准备顶替身份的计划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贾伯沉默了足有十秒钟，然后爆发出一连串压抑的、难以置信的低吼：“法克尤！安东尼，你他妈的疯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冒充一个刚死的条子？这他妈是找死！……”
“我知道风险！”安东尼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但这可能是唯一能让我留在女妖镇、找到钻石的机会！
我需要这个身份！现在，告诉我，那个亚当·沃尔夫，他会揭穿我吗？”
贾伯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又过了几秒，他才用一种极度无奈又带着点认命的语气说道：“亚当？他？……上帝啊，baby，你这疯子……他不会。”
“为什么？他可是见过胡德尸体的！”安东尼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