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的声音,如同冰水泼在江离烧红的神经上。
“是啊,江离,莫凡肯定也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安全结界,然后再让军方的人过来?”许昭霆也开口道。
江离手上的力道猛然一松。
他看着莫凡被他勒红的脸,看着周敏眼中的急切,再看看周围惶惶不安的同学和狼藉的战场。
焚天的怒火被强行压下,化作比冰更刺骨的冷静。
周敏说得对。
每一秒的耽搁,心夏都可能多一分危险!
他必须在更大的灾难发生前找到她!
他松开手,莫凡踉跄落地,剧烈地咳嗽着。
“抱歉,是我冲动了,你们都是博城的英雄,可我不是。”
江离拍了拍莫凡的肩膀,只留下这一段话后,便不再看任何人,直接离开了这里。
这里熟人太多了,很多能力施展起来不方便。
等到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之后,江离当即将音之领域释放了出来。
直接将方圆千米全都笼罩在内!
在他的领域内,别说妖魔的行动,哪怕是一只蚊子,他都能清晰地感知。
“吱——!”
一只浑身溃烂流脓的巨眼腥鼠刚从旁边摇摇欲坠的墙头跳下。
丑陋的复眼甚至还没捕捉到下方人影的确切位置。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频琴声便悄无声息地击中了它的头骨。
污血溅射到旁边半塌的墙体上,留下狰狞的红。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混杂着妖魔骨血逸散的恶臭,让江离的眼神更加森冷。
一缕比普通残魄明亮些许,带着微弱灵魂能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飞速投入江离腰间,那看似挂着实则悬浮着的青瓷壶中。
此壶造型古朴略显沉重,尺寸大约在双手可捧或单臂环抱之间,通体由布满骸骨与亡魂浮雕的青色异材构成,触之冰寒刺骨。
壶口并非实体开口,而是一片旋转不息,深邃粘稠的幽暗漩涡,边缘凝结着如黑烟鬼爪般的死气。
壶盖沉重,盖钮多为狰狞鬼首或骷髅,时刻渗出丝丝缕缕灰黑死气。
壶身仿佛囚困着一个小型的幽冥世界,内里幽光流转,空间扭曲……无不昭示着它炼化万千生灵、统御亡灵大军的恐怖威能。
“还是太慢了。”
“这样找下去,说不定只能找到心夏的尸体……”
江离脚步一顿,旁若无人地直接停了下来。
他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侧十字巷口有九只嗅到活人气息,呲着獠牙的独眼魔狼正缓慢朝着他而来。
势必要将江离这个人类法师的退路全部截断,然后大饱口福。
然而。
还没等它们大饱口福,就已然被九道如同无形锐矢般的音波的给震爆!
九具庞大的躯体,连哀嚎声都未能发出。
“太慢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江离轻叹了口气。
将腰间那瓶炼妖壶拿到手里,把瓶盖轻轻开启一条缝隙。
刹那间。
一股无形到足以扭曲周遭光线和尘埃的庞大吸力爆发出来!
那九具还在微微抽搐冒血的庞大狼尸,连同附近那摊稀烂的巨眼腥鼠碎肉,以及更远处十几具妖魔尸体和残魄,都卷了进来。
无形的暴风漩涡,被强行牵引着拖入那只有拳头大小的壶口!
场面诡异万分,仿佛壶里藏着一个饕餮巨口,贪婪地吞噬着地上的血肉。
壶身上无数妖异纹路青光闪烁,贪婪地汲取着生灵的血肉精华。
隐约有凄厉不甘的灵魂哀嚎声在里面流转间一闪而逝。
“杀乐!!!”
江离身影丝毫未停,如同一柄无形的音之利刃,不断切割着这座垂死之城。
他像一道行走在阴影与废墟之间的死神轨迹。
前进路线上的妖魔。
无论巨眼腥鼠、独眼魔狼、亦或是战将级的骨刺狰狼,只要挡在他方圆千米音之领域的感知范围之内。
没有任何征兆,便在无声无息中身体内部崩裂扭曲。
或是头颅无声炸开,爆成一团团污浊的血花烂肉。
街道上幸存的民众躲藏在倒塌的门板下,破碎的橱窗后,或是翻倒的车辆缝隙里,瑟瑟发抖地听着外面地狱般的魔物嘶吼和惨叫声,不敢有丝毫动弹。
他们偶尔能惊恐地瞥见外面妖魔成群结队的阴影掠过,有时是几头独眼魔狼贪婪地撕扯着尸体,有时是数只身形敏捷的巨眼腥鼠在瓦砾间窜行。
可奇怪的是。
不过片刻,这些恐怖的身影要么毫无征兆地身体膨胀、炸裂。
要么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肢体扭曲崩碎成血雾肉泥。
更有些则浑身僵直,如同破布口袋般瘫软下去,再无动静。
惊恐的尖叫和魔物的嘶吼在某个区域诡异地戛然而止。
街道陷入一种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只有空气里残留着浓重刺鼻,几乎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和魔物特有的恶臭,证明着刚才曾有大量的妖魔存在于此。
以及,地面和墙壁上溅满的颜色深浅不一的,还带着内脏碎块和脑浆的黏稠血浆,碎肉和折断的爪牙。
无声地描绘着那触目惊心、宛如碎肉地狱般的情景。
“神?!”
“是神明来救我们了吗?!!”
“救世主!对!!就是我们博城的救世主来了!!!”
“杀了它们吧!!!”
“……”
无数存活的民众在这一刻,几乎全都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最高的信仰。
一个躲在翻倒公交车下的父亲,抱着吓傻的孩子,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血腥屠宰场般的景象。
他看到一个原本凶狠扑来、足有三米高的骨刺狰狼,爪子已经抓到了公交车底盘的铁皮上,刮出刺耳的尖响。
下一秒身体就猛地膨胀鼓胀,如同充气到极限的气球般“嘭”地爆开!
滚烫腥臭的血块和零碎的内脏碎块如雨点般溅在公交车的车窗玻璃上,轮胎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几片粘着黏液的碎肉甚至穿过底盘的缝隙,掉在离他脚边不远的地方。
父亲惊恐到极点,却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是谁干的?!”
“军方吗?还是那个古老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