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余安离开后,夜眉头一紧,望向夜:“你这是何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莫不是得带着小公子,走遍整个大秦?”
月摇摇头:“刚刚陛下出来的时候吩咐我,要我带着小公子去东郊外的佃农处走走即可。”
见状,夜不再多言:“那我们去研究好路线以及准备好马车吧。”
月:“好。”
······
咸阳城皇宫门外:
一辆低调的黑色车队停在门口,最前那辆马车车帘掀起,赵高连忙迎了上去,扶着嬴政下了马车:“陛下,公子他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闻言,嬴政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男子。
立于月光之下,身量颇高,却因骨架匀亭而不显魁伟,反有种竹节般的清癯。面色如玉,似终南积雪映着晨光,透出几分冷冽的苍白。
身着素色衣裳,今日这件是月光般白的曲裾,腰间束着玄色绣银丝的鞶带。
广袖边缘以极细的银线暗纹夔龙纹,行动间偶有流光,恰似薄云隙里漏下的星子。腰间却只垂着枚青玉韘形佩,玉色温润如凝脂。
他款款上前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儿臣见过父皇。”
望着面前的长子,嬴政心中叹息一声,音调悠长:“又是为焚书坑儒的事而来。”
话音落下,扶苏抬眼看向他,眼里满是坚定:“是的,还请父皇减少杀戮,停止焚书坑儒。”
此话一出,众人大气不敢喘,纷纷看向秦始皇。就连赵高,都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
嬴政望着面前最器重的长子,刚想开口呵斥,脑海里想起余安的话,话到嘴边终是变成了:“进来说吧。”
闻言,扶苏抬起头,眼眸中闪烁几分光:“诺。”
······
郊外府邸:
陆余安坐在自己的书案上,用毛笔在竹简上画着关于曲辕犁的大概图样。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月和夜走了进来:“公子。”
见到两人,陆余安放下了毛笔抬头看向他们:“如何了?”
月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他,上面详细的写着西郊有多少户佃农以及多少亩田产。
陆余安接过月递过来的竹简,打开一看却感觉两眼一黑。因为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想到这,他随意的看了几眼后合上卷轴:“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月和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狐疑。
很快,夜先一步道:“公子,西郊外一共有三百户佃农,一千顷良田。如果要全部看下来,约莫需要五天左右。”
听到这个数据,陆余安稍微有些震惊。三百户佃农以及一千亩良田,起码是三公或者列侯才能拥有。
自己祖父这么有实力吗?也难怪,他可以让秦始皇相信他被徐福骗了。
随后,他将竹简卷起来递给夜:“等看完所有佃农以及田地后,你们再去请两个木匠师傅来。”
听到请木匠师傅,月和夜眼里都闪过一抹好奇。上次的书案和食案已经让他们大为震惊,这次小公子又要制作出什么更匪夷所思的物品呢?
“诺。”两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这么晚了,下去休息吧。”
“诺。”
见两人离开自己屋子后,陆余安松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被发现自己不会认字了……
……
章台宫内:
烛光摇曳,月色透过木窗散落在殿内。嬴政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的扶苏,眼中有无奈,有痛心,更有愤怒。
然而,扶苏却目光坚定,见礼过后依旧坚持觐见:“父皇,请您下令,禁止焚书抗儒。”
“天下初定,民心尚未完全归顺。父皇便降以重罪,难免让远方百姓心生不安。”
“其次焚书,尽管儒生表面会归顺,可心中难免不会怨恨。加之还坑儒,只怕会引起天下读书人愤恨,会生起事端。”
“若坚持焚书坑儒,不轻徭薄税。到时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怕大秦会有反事。”
话音落下,赵高明显感觉旁边嬴政周身的寒气,那双眼眸的冰冷,仿佛冬日的冰雪般。
“扶苏。”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
“父皇?”扶苏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
嬴政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你告诉朕,何为天下一统,你又如何治理天下。”
赵高面上微微一怔,眼中暗道不好。莫不是,陛下有意百年以后让扶苏公子继承皇位?如果是这样,那他的十八公子?
扶苏面上一怔,却也很快收敛神情:“父皇,儿臣会轻徭薄税,修改大秦严酷的律法。让大秦百姓,安居乐业。”
“与此同时,儿臣会选择以儒家治国。恢复孔孟之礼,将天下分封。”
话音落下,嬴政怒不可遏:“放肆。”
见状,赵高连忙上前拍了拍嬴政的背:“陛下息怒,扶苏公子他也是被人蛊惑,才会如此直言不讳。”
然后,扶苏一点面子都不给赵高:“父皇,儿臣必须放肆。周朝国祚八百年,孔孟礼仪深入人心。尤其是分封制,让周朝国祚八百年之久。”
“父皇,您坚持依法治国。大秦律法严苛,百姓苦不堪言。不论是修筑长城,移民戍边,更让百姓水深火热。”
“如此一来,父皇就不怕失了天下,失了秦朝王室先辈历代打下来的江山吗?”
最后一句宛如石子投湖一般掀起巨大的波澜,就连赵高的额头都有些冷汗。
这扶苏公子,也太直言不讳了。
听完扶苏的一番话,嬴政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怒火。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望着面前的扶苏:“扶苏,你好大的胆子。如此放肆,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
面对自己父皇近在眼前的怒火,扶苏压下心中对父亲的恐惧,作揖见礼:“父皇,儿臣必须放肆。”
“若是不直言不讳,大秦必会走向覆灭。那么,儿臣就是不忠之人。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嬴政连连冷笑:“好,好一个不忠之人。”
“好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天下人都拿修筑长城,移民戍边的事指责朕。天下人不懂,你也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