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的苦思冥想远远不如别人的灵光一现。
顾诚确实是忽略了投石机这个工具。
主要还是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些，就算是历史书上也有描述过投石机、将军炮等攻城利器。
可对于历史专业的学生来说，更多的还是喜欢从史书上谈政治。
而不是从史书上学科技。
将军炮配上了铁铸造的炮弹，基本上和火炮差不多，也算是对得起将军炮这三个字。
七月初。
天气也就更加炎热了。
对于南方的将士们来说，这北方的热，有一些不太一样。
倒不是说，到了这北方，就完全不习惯。
反倒是因为没了南方的梅雨季那种黏糊糊、如泡在了水中的感觉，更爽朗了一些。
除了皮肤干燥一些，好像也没什么。
六十五岁的耿炳文在到达真定府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城，只是让部将们防守河间、鄚州、雄县三处，以防燕王朱棣率兵南下。
耿炳文其实并不太想要掺和这件事情。
皇位之争，向来都是成王败寇。
而如今，他已经年过花甲，还能有几年可活？
燕王朱棣看似势弱，但是耿炳文却觉得这位燕王很有可能会真的坐上那个大位。
所以，耿炳文只是防守，并未主动进攻。
一来，他不想成为杀死朱元璋儿子的那个人，这个功绩，不要也罢。
二来，他也确实是力不从心。
朱棣在见到耿炳文的部署之后，似乎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多多少少有一些心照不宣了。
毕竟，以南军十三万兵马的优势，直接合兵一处，直攻北平，正面对战。
他未必能有多大的胜算。
而如今，耿炳文却分兵三处，便是直接卖出破绽来了。
朱棣让张玉、丘福两人带着少许人马佯装作势，吸引耿炳文主力的注意力。
然后他自己带着朱高煦、朱高燧、朱能三人，直接偷袭雄县。
在成功偷袭雄县之后，又立即强攻鄚州。
七月十一。
夕阳的余晖洒在鄚州城外的战场上。
烟雾夹杂着血腥味儿，飘向了西边，朱高煦、朱能等带着将士们打扫战场。
这一战，双方损失都不大。
太平了这么多年。
南军这边的一些将士看起来都好似新人，才入伍没多久，可能连血都没见过呢。
“殿下，清点完毕。”
“我军战亡三百一十二人，杀敌七百一十八人，我军重伤者六百余，轻伤者一千余。”
“俘虏六千余！”
“还有不少人跑了。”
朱棣抿了抿有一些干裂的嘴唇，对朱高煦吩咐道：“战亡者的名单送回北平，让朱高炽发放抚恤金，重伤者立即抬着进城，找最好的郎中！”
朱高煦连忙抱拳道：“是！”
朱棣则是又带着朱能去查看俘虏，打算收编这些人。
“本王无意与你们为敌。”
“齐泰、黄子澄等奸臣祸乱朝纲，和本王有仇的乃是他们二人！”
“等到本王安抚好鄚州，你们若是想要走，本王也会放你们回去，若想要留下，跟着本王一起靖难，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朱棣说完，这些俘虏们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们确实算得上是新人，毕竟早年跟着朱元璋一起南征北战的士卒，现在都已经成了老卒。
他们也是洪武年后来才应征入伍，成为了新兵。
这一战，也让他们看清楚了战争的残酷，明白战争并非是儿戏，能容他们平日里在军营之中吃喝玩乐。
燕王朱棣之所以能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打到了京师，夺了大位，也是因为他的手中一直有着边军，这是他的底气。
不管是北平府的边军，还是后来大宁军，又或者是辽东军，都是身处于边关。
有着为国戍边之责任，也都是军中悍卒，经过了很多次战场的洗礼，活下来的精锐。
“让伙房那边做一些好吃的送去，尽量安抚一下他们。”
“我们既然是奉天靖难、清君侧、诛奸臣，就必然是仁义之师，而非乱贼。”
“明白吗？”
朱能连忙抱拳道：“是！”
朱棣还在鄚州整顿兵马，收编雄县、鄚州两地的南军士卒。
耿炳文的部将张保带着人来投诚了。
朱高煦还担心，对方乃是诈降。
朱棣却觉得不太可能。
“区区一千余人，如何诈降？”
“打开城门！”
朱棣之所以如此有信心，也是因为，顾诚早已经说过，他能打败耿炳文，也是因为耿炳文的部将张保投诚，说出了耿炳文的布置。
同时，他又让张保回去，把雄县、鄚州被攻克的消息带回去，从而打击一下南军的士气，扰乱军心。
所以，朱棣在攻占鄚州之后，便等着张保前来。
只是没有想到，他来的会如此之快。
张保确实是来投诚的，他也觉得朱允炆成不了气候，听信朝中齐泰、黄子澄的话，削弱了太祖留下来的戍边亲王，至此边军实力大降，从此之后，谁还防备北地蒙元余孽？
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他是真的看不下去。
等到张保等人进入城内。
却见到朱棣也已经带着人等着他。
当即快步上前。
“张保拜见殿下！”
燕王朱棣也是三步上前，搀扶起了张保。
“快快请起。”
“你能识时务，本王很是高兴。”
“倒是希望耿将军等人，都能如你这般，本王就不会奉天靖难，涂造杀戮了。”
张保却还是为耿炳文说着好话。
“殿下，大将军也是迫于无奈啊。”
“大将军年事已高，却还要率兵出征，如今又是长途跋涉，到了真定府，就因病而卧床，休养了十日左右，这才率兵，进驻滹沱河。”
“如今，他们分兵驻扎在滹沱河两岸，便是想要拦住殿下继续南下。”
燕王朱棣一听，立即问道：“当真如此？”
张保回道：“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探查一二。”
朱棣拍着张保的肩膀，笑着道：“本王既然愿意放你进城，接受你的投诚，便是觉得你能识时务，也是一位人才。”
“你的话，本王自然是信得过。”
“这样，带着你的人，先休整一二，本王略作招待，还有一事，需你来完成。”
燕王朱棣心中已经很快就有了谋划，既然耿炳文年事已高、力不从心，那这主帅有和没有也没区别。
趁着雄县、鄚州已经被他拿下，便一鼓作气，直接打败耿炳文之主力，让其困守真定城不敢出来。
如此一来，他这奉天靖难第一战，也算是打出了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