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大汉朝只有一个人可以遮风挡雨？”
“天下苍生这四个字，我们还不配提？”
周勃细细品味。
陈平也面露玩味之色。
夏侯婴咳嗽几声，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太健康的红晕。
刘章看着眼前几位一言不发，干笑一声：“舞阳侯这骂的是我们？认为我们孩视天子不成？”
“禁酒令是高祖皇帝便已经定下来的，如何成了我们孩视天子？”
灌婴反驳道。
周勃眼帘微垂：“诸位都尝过那种酒，相当醇厚，力气很大，闷上一口，便能叫人醉过去昏睡。”
他抬起头来，环视一群身边的诸多大臣们：“大家也都清楚，我们拥立陛下，做的是开天辟地拨乱反正的大事，如何能让陛下沉迷于这等醇酒中？”
“不沉迷于此事，或许也会沉迷于别的事情。”夏侯婴摇摇头，咳嗽几声道：“我这病一直不好，你们可以去求见薄太后，请她出面代位全说话陛下。”
“不若治罪于舞阳侯？”灌婴忽然提出建议来。
陈平眉头皱了皱：“禁酒令虽然一直都有，但是放眼天下酿酒者多不可数，便是你我家中，难道不曾酿酒自饮，若为此顾，治罪舞阳侯，你能治得了一个舞阳侯的罪，莫非还能治天下人的罪？”
周勃也不赞同给樊市人治罪，摆手道：“别再打舞阳侯的主意了，当初诛灭诸吕，杀死樊伉，已经对不起故去的樊哙老兄弟了，真要把他的血脉都斩尽杀绝了？”
刘章激烈道：“现在说这个有何用？当初乱兵破开舞阳侯府，杀死里边的妇孺仆从，一个不留的时候，丞相为何不止住乱兵？”
周勃身子后仰：“朱虚侯现在谈论这个，那是否也要论一论，这些乱兵难道不是归属于你节制的？”
当初，是朱虚侯刘章带兵诛杀吕产和吕禄，随后又分兵诛杀吕氏所有的亲族。
舞阳侯府便是在这个时候被乱兵屠戮一空的。
刘章针锋相对道：“所以，以我的建议，既然杀了，那就全部杀光便是，又何必留下几个来恶心我等？”
“够了！”
夏侯婴脸更红了，愤怒的他怒视着众人，冷笑了一声：
“市人和安托是樊哙最后的血脉，谁敢动他们试试！”
丢下这话，夏侯婴转身往门外走去。
那咳嗽声也随之而来，好似要把心脏都咳出来一样，听得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刘章也意识到自己言语有些过激，摇摇头道：“我只是恨诸吕罢了，如今的樊市人和樊安托，并非吕氏女血脉，与我们又有什么仇恨？”
“内外大事，当请奏天子，以免世人认为我等忤逆天子，独掌朝纲。”
陈平微微含笑，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当如此耳！”周勃微微颔首，随后提出建议：“樊市人已为甘泉君，谁人往甘泉山走一趟呢？”
这一下，大家都立刻沉默了起来。
樊市人今天在宫门前的一番国骂，必定是载入史册的。
而且，骂得相当有水平。
试问，你宰了人家全族，还要去人家里做客，这合适吗？
周勃见没人说话，便直接点名道：“陈平，还是你去吧。”
陈平面露难色，琢磨片刻后，却也只能颔首道：“也罢，我去便是。”
周勃是不可能去的，自己之外的人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樊市人未曾想到自己那一番话，后劲会比二锅头都强悍。
不过，他一律认为，这和自己没关系。
他本想推举淳于意进入太医署做官的。
只是，淳于意说那并非他的志向，但也没有完全拒绝樊市人的好意，而是表示自己以后会考虑这件事情。
重新回到甘泉山下，樊安托亲自来到门外迎接樊市人。
兄弟两人对视一笑，谁也没提长安城的事情。
用过晚膳后，便是樊市人最快乐，也最期待的日子。
不过，他也不敢过于放荡，所以每次都只和一个美姬享受快乐时光。
这个世界，他还需要再多一些试探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认知结构。
至于问？
这种事情问谁啊？
好意思张口吗？
春天来了。
樊安托的手痊愈的更好了。
连带着淳于意在内的三位医者打算长时间留在甘泉山下。
因为，樊市人承诺资助他们著书。
著书是一件非常耗钱耗时耗力的事情。
没有大富贵支持，完全不可行。
所以，为春耕开荒而忙碌的甘泉山下，很多人都经常能看到侯爷和四位医者聚在一起谈论医理的画面。
“噗噗——”
远处的大火吞噬着山林。
内里的各色野兽嚎叫着往远处躲避。
除了当初在来路上射猎到的老虎外，甘泉山这边只是发现了别的老虎的踪迹，不曾有过补捕获。
但是这次，大火开山的时候，有一只老虎被烧死。
樊安托围着被烧焦的老虎尸体走了几圈，连连道可惜。
此前的老虎已经被扒皮过后，做成了虎皮大氅。
这一只老虎的皮，则全部烧坏了。
当然，虎鞭也做成虎鞭酒，正在泡着。
只不过，樊安托偶尔听到阿兄院落中传出的声音，但是觉得阿兄应该是用不上这东西的。
莫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樊安托让仆人掀开老虎的身体，扭头看了一眼虎鞭，然后越发感觉可惜，都烧坏了。
“二爷，侯爷说要分出人手，去把门口的道路硬化，还要从甘泉山用水泥铺设水沟，把活水引入府邸中，如此便不用挑水。”
“阿兄昨日说，茅厕要着重用水泥改建一下，这件事情先去做。”
樊安托收拾心情，他现在的身份更像是侯府的大总管。
“另外，烧窑的事情不要停下来，人手不够就去雇人……”
樊安托的话没说完，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他看到前方还在燃烧的林子中有人在跑。
家仆兴奋起来：“二爷，是野人！”
“不是我们自己人……”樊安托兴奋起来，他看了一眼左手，轻轻捏了捏，充满了力量感：“换一口软一些的弓来，带上苍鹰和猎犬，喊上二三十号人，没想到这把大火，把野人烧出来了。”
仆人兴奋地点头，不曾想刚转身，便看到了樊市人已经走到了身后。
“参见主人！”
樊市人点了下头，而后道：“你别去，让其他的人去，告诉那些野人，愿意下山的，在甘泉山下可以开垦土地，但要接受朝廷编入户籍，不愿意的，就往山里继续挪，如果敢来盗窃伤人，全部杀了。”
“阿兄！我的手好了七七八八……”
樊安托刚开口，就被樊市人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左丞相陈平到了，你随我一并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