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他蜷缩在床角,额角的冷汗浸透了枕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像条活物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游走都伴随着灼烧般的疼痛。更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手背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暗青色的纹路——那纹路与镇界碑上的“护道”二字如出一辙,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亮。
“醒了?”苏清寒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她守了整整一夜,眼下泛着青黑,手中还端着一碗未凉的药汁,“感觉怎么样?”
林动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控制力变得极差。他刚要坐起,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挥,“砰”地砸翻了床头的木凳。
“小心!”苏清寒慌忙扶住他,却被他身上突然爆发的气息震得后退两步。那气息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夹杂着金红两色,像极了淬炼到极致的玄铁。
“我……控制不住。”林动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这股力量……好像在吞噬我的意识。”
苏清寒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想起昨夜血祭时,古玉残魂说的“真正的力量在林氏血脉”,想起玄铁看到林动爆发时的惊恐——“他被古玉啃噬了生机”……难道所谓的“血脉觉醒”,其实是被某种更可怕的东西寄生了?
“我去请父亲。”苏清寒转身要走,却被林动一把抓住手腕。
“不用。”林动的声音低沉,“我想……试试能不能控制它。”
他闭上眼睛,试图用意识去“安抚”体内的力量。可那力量却像脱缰的野马,反而更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识海。恍惚间,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血色的天空、燃烧的城池、一个穿着古朴长袍的男子站在废墟中,手中握着与他掌心纹路相同的玉珏……
“林氏……护道者……”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以血为誓……镇万劫……”
“轰!”
林动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金红交织。他抬手一抓,竟将床头的青铜烛台生生捏成了齑粉!
“这……这是凝元境的力量?”苏清寒震惊地后退,“你才淬体境三重,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林动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但刚才我好像……触碰到了某种枷锁。”
他的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灰袍老者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串青铜念珠,正是天机阁的“天机子”。
“林小友,苏城主可在?”老者的目光扫过林动,瞳孔微缩,“令友身上的气息……可是‘九狱锁’?”
林动心中一凛。九狱锁?这与古玉传承中的“九狱吞天诀”有何关联?
苏清寒挡在林动身前:“前辈是何人?我父亲正在处理城务。”
“老夫天机子,受炎城百姓所托而来。”天机子抚了抚长须,“三日前,炎城地下突然涌出噬灵黑雾,老夫推算出这与林小友体内的血脉有关。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二十年前,林氏一脉遭逢大难,满门被屠,唯有一婴儿被老仆救出。那婴儿的襁褓中,正有半块与林小友掌心相同的玉珏。”
林动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你说的是我?”
“不错。”天机子从怀中取出一块半块玉珏,与林动掌心的纹路严丝合缝,“这是当年老仆临终前交给老夫的。他说,林氏血脉肩负着镇守‘九狱界’的使命,而古玉,正是打开九狱界的钥匙。”
“九狱界?”苏清寒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是封印噬灵黑雾的牢笼。”天机子的声音变得沉重,“万年前,噬灵黑雾从域外侵入,被上古大能以九狱界封印。而林氏一脉,便是看守九狱界的‘护道者’。每代护道者成年时,需以精血激活古玉,维持封印。可百年前,林氏遭逢变故,封印松动,黑雾开始渗透……”
林动终于明白,为何古玉会与他的血脉产生共鸣——他根本不是什么“青阳镇旁支”,而是林氏最后的血脉继承人!
“所以,你们天机阁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林动的声音冷了几分。
“天机阁只负责推算天命,不参与世俗纷争。”天机子叹了口气,“但如今黑雾复苏,九狱界即将崩溃,老夫不得不来提醒你——三日后,月圆之夜,是修复封印的最佳时机。若错过,噬灵黑雾将彻底破封,整个玄黄大陆都将沦为炼狱。”
“那我该怎么做?”林动问。
“用你的血,唤醒古玉。”天机子指了指林动掌心的纹路,“这是‘九狱印’,是林氏血脉与九狱界的契约。只有彻底觉醒血脉,你才能掌控古玉的力量,重新封印黑雾。”
话音未落,天机子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青烟消散。苏清寒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口,又看了看林动掌心的纹路,轻声道:“看来,我们必须去九狱界了。”
“九狱界在哪?”
“在极北之地的冰原深处。”苏清寒握紧镇邪令,“父亲说过,那里有林氏的祖祠,也有开启九狱界的祭坛。”
林动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沸腾的力量。他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走吧。不管九狱界有多危险,我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