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的光华,自天际爆射而下,光华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撕裂。
弥漫的惨绿瘴气瞬间斩成两半。
“嗷——呜——!”
那正凌空下扑、势如山崩的铁背山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
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骤然凝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坚冰。
“御剑术!”
不等那山魈倒下,那道凌厉剑光再度划破长虹,飞驰而来。
伴随着那痛苦的怒吼,那带着无尽锋芒的木剑,直接刺破铁背山魈的心脏,蓝寒色的冰霜瞬间蔓延。
铁背山魈狠狠砸落在下方的兽群中,碎冰与血肉残骸四溅!
与此同时,无数风刃呼啸而来,断裂的身体,破碎的尸块,瞬间将嗜血蚊群分割成一个个小团。
天空中,无数道带着阴寒气息的冰锥紧随其后,如同暴雨梨花般,精准地射入那翻滚的嗜血蚊群之中!
嗤嗤嗤!
密集的穿透声令人头皮发麻,原本遮天蔽日的“黑潮”如同被瞬间点燃又熄灭的黑色烟火,大片大片地僵直、冻结、坠落!
凛冽的寒气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四方,将躁动的兽群、疯狂的蚊群瞬间压制!
林中温度骤降,连呼啸的阴风都仿佛被冻住了。
那是长期生活在毒虫中,云氏凭借多年的生死拼搏,总结出来的独特手段。
云道川保持着格挡的姿势僵在原地,冰寒刺骨的气息拂过面颊,却带来了劫后余生的暖意。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
只见高悬的、终于穿透稀薄瘴气的月光之下,数道身影落下。
为首的一人凌空而立,身着云纹玄袍,面容冷峻如万载寒冰,周身散发着浩瀚如渊的恐怖气息,正是云氏二长老——云问江!
在他身下,是数位气息强大的执法队精英!
家族支援,在最绝望的时刻,如同神兵天降!
“嗬嗬——”
旁边的枝干上,云道猴缓慢瘫倒,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
他大口喘息着,劫后余生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无声地滑落。
云道川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如同黑暗潮水瞬间淹没。。
他身体一晃,手中短匕当啷一声掉落,整个人也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一枚丹药送入口中,化作温润溪流,修补着受伤严重的身体。
他迷糊中,听到了冰冷而蕴含关切的声音:
“道川,道猴,尔等已尽力,不负我云氏之名。”
“余下妖***给吾等。”
随着云氏执法队的狠辣手段,领头的铁背鬼魈的陨落。
残缺的兽吼与蚊群振翅的嗡鸣彻底消失在黑瘴林的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冰霜、破碎的尸骸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短暂的沉寂后,是执法队员们迅速、高效的行动。
这里最近的据点已经被毁。
他们清理出一片安全的空地,依托几块巨大的岩石与坚韧的古木,布下了简易却紧密的防御警戒法阵。
幽蓝色的阵纹在潮湿的地面上亮起,散发着隔绝气息与抵御低阶妖兽的微光。
一个临时的据点便在危机四伏的林中快速成型。
据点中心燃起几堆篝火,驱散着刺骨的寒意,也映照着幸存者们劫后余生的脸。
被剑光吸引过来,侥幸逃出生天的开荒队成员们,大多数带着伤,疲惫不堪地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处理伤口,或贪婪地汲取着执法队分发的温热灵液。
空气中弥漫着药草苦涩的气味和压抑的喘息。
等待着后续的增援。
......
嗡鸣,血色,刺眼的剑光、妖兽狰狞的利齿......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狂潮,不断冲刷着云道川的脑海。
他猛地睁开双眼,从一块铺着厚厚兽皮的平整岩石上清醒过来。
健硕的身体上被层层洁白的药布紧紧包裹,浓烈而熟悉的草药气息钻入鼻腔。
“呼——活过来了。”
云道川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却感到一阵绵软无力的虚脱感,眉头不由微蹙。
目光转向一旁。
一旁云道猴的状况就更加惨烈了,半个身子几乎都被染血的药布裹成了茧,双腿更是以触目惊心,极其一种不自然的扭曲角度摆放。
即使敷上了上好的药草,那明显的畸形依旧宣告着伤势的沉重。
不过,他胸膛微微起伏,至少生命无虞。
云道川心中稍安,随即忧虑涌上心头。
他们二人重伤昏迷,开荒队四散逃离,新矿脉的位置是否准确传达?那些失散的队友,又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父亲云问江的身影,远远就映入云道川的眼中。
他强撑着伤体想要起身,脸上因牵动伤口而掠过一丝痛楚,艰难地想要拱手行礼。
“见过执法长...”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已如风般掠至身前!
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他欲倒的身体,柔和却浑厚的灵力瞬间护住他周身经脉,另一只手则紧紧按住了他欲行礼的手臂。
云文江的目光在儿子苍白疲惫的脸上扫过,眼底深处那抹极力压抑的痛惜一闪而逝。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小川,辛苦你们了。”
“爹!”
云道川顾不上疼痛,语气急切。
“开荒队他们怎么样了?还有矿脉,我们昏过去之前.....”
云问江眼神一凝,挥手打断了他,语气沉稳而带着安抚的力量:
“别急,循着剑光,大部分开荒队子弟都找了过来,虽各有损伤,但性命无碍。
至于矿脉,你问石族叔已亲自带人深入勘探,你且安心养伤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云道川紧绷的心弦这才真正松弛了下来,重重靠回石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放心,家族绝不会辜负尔等此番血战之功。”
云问江一边持续为他度入温和的灵力梳理内腑,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来,小川,给爹详细说说,你们此行究竟遭遇了什么?”
随着云道川的讲述愈发深入细节——云问江眼中最初的平静被层层惊讶取代,最后化为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罕见灵鹿群,若能寻其栖息繁衍之地,确是我云氏一大资源之机;妖兽守矿,蚊群异动…皆是大事,须立即禀明家主,令全族警戒。”
云问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光芒,有骄傲,更有深深的后怕。
“好小子!你们这次,当真是为家族立下了泼天大功!”
他忍不住抬手,习惯性地想拍拍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而,当手掌即将落在云道川右肩时,云问江的动作骤然僵住!
那只宽厚的手掌悬在半空,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脸上的欣慰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爹?怎么了?”
云道川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神情的变化和那只僵住的手。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再次尝试性地动了动右手手指,那无力感比之前更为清晰
“你的右手被灰血魔蜘所伤,中毒太深,虽然解救及时,但还是伤到了经脉,怕是以后使不上力了,也用不上刀了。”
云问江看着儿子年轻却已饱经风霜的脸庞,眼中那抹痛惜再也无法隐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的右手被灰血魔蛛的剧毒侵蚀太深。虽救治及时,保住了手臂,但经脉已遭重创,难以复原。日后,怕是...用不上力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那只缠着布条的右手上,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你的刀,怕是也握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