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位警官的那一刻,谢安海脑中闪过许灵姝的身影。
他本能地想停下脚步,却又强迫自己加速奔跑。
因为几乎在他发现对方同时,对方也转头望了过来。
等谢安海到达人群外围,中年警察已迈下台阶,穿过人群向他走来。
“安海先生!”对方率先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本想晚上去夏厝登门拜访呢!”
谢安海弯腰喘了几口气,抬头笑问道:
“陆警官,是为了叶德育的事吗?那真是巧了!”
“对!”陆警官点头,“我猜,安海先生是为了那些被叶德育欺骗的学生,来家访?”
“正是!”谢安海拍着胸口道,“一进村就看到他家门口这么多人,还以为有啥反复呢,吓我一跳,一看到您我就放心了!”
“哈哈放宽心,那小子至少三五年内是甭想出来了。”
陆警官说着,伸手指指侧面一片空旷田野,笑道:
“安海先生,我徒弟正带着一帮兄弟搜检贼窝,就我闲着没事干,咱俩单独聊聊?”
“好呀,陆警官请!”
“请!”
两人并排穿过田野,寻了一处稍干净宽敞些的田埂,一起坐了下来。
陆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磁带录音机,放在两人中间,笑道:
“安海先生,涉及案情,不介意吧?”
谢安海连忙点头:
“您随意,另外您直呼我安海就好。”
“好,安海坦荡。”
陆警官说着按下按钮,红灯亮起,磁带开始转动。
他挺直后背,轻咳了一声,道:
“谢安海同志,我们就随意聊聊,你不用紧张。”
谢安海立马也挺直后背,敛容道:
“陆警官,我本来不紧张的,您突然这么正式叫我又特意叮嘱,我反而紧张起来了。”
“哈哈抱歉抱歉,审讯习惯了,老毛病!”
陆警官摆摆手,放松姿势,笑道
“真就随意聊聊,首先要感谢你,不,你们夏厝村两委及群众,协助警方抓获犯罪分子,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陆警官,我们夏厝可是有深厚革命传统的红色村庄,协助警方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谢安海一本正经道,“再说了,那伙贼仔可是要对我的学生下手,还要在我们村投毒!”
陆警官连连点头道:
“对对,所以我这不就赶着来探望你这位受害者代表、同时也是热心群众代表了嘛。”
谢安海闻言无奈笑道:
“陆同志,您还是不要跟我打机锋了,有什么想了解的就直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陆警官轻咳一声,双眼直视谢安海,沉声道:
“安海,事情经过我们已经从扭送队员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也认真看了你写的报告、完整听了录音带,还突击审讯了四个贼仔,口供和证据都能相互印证。”
“唯有一点,你为何会提前随身携带录音机,好像知道当天会出事一样?据我所知,你以前没有这个习惯的。”
谢安海叹了口气,摊手道:
“陆警官,这涉及我好几个学生的隐私,所以我没在报告里写明。”
“对,你只说从班干部的汇报里,发现有贼仔试图诱骗学生,所以做了些准备。”
陆警官点头,旋又摇头道:
“但叶家叔侄的口供明确指出,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试图从经济、名誉和社会地位上彻底摧毁你。”
“而你,肯定在听班干部汇报异常时就意识到这一点,才会随身携带录音机,对吧?”
谢安海咧嘴笑道:
“没错,我一开始就意识到,这就是冲我来的。陆警官,您审讯了叶德育,他有说为什么要针对我吗?”
陆警官摇头:
“他其它什么都招了,就是不肯说出真正原因和幕后主使,不过多花点时间总能摸清底细的。”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谢安海,笑道:
“我这不就直接来问你了嘛!”
“那他叔肯定有提到一家歌舞厅吧?”谢安海反问。
“对,你给的磁带里也提到了。”陆警官点头。
谢安海沉声道:
“上周一,就是陈二家失火的那天早上,我有个学生差点被她亲爸卖给这家歌舞厅的老板,是我带人抢回来的。”
“有这种事?”陆警官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不报警?”
“陆警官,没有任何证据啊!”
谢安海摊手苦笑:
“名义上,是这孩子她亲爸要带她去隆港享福,只是凑巧和那老板一起走,而且凑巧她爸还欠了老板一大笔钱而已。这位老板还非常通情达理,看到她家穷,就免了她爸的债呢!”
“塞林......咳咳!”陆警官用力一拍大腿,“这真他娘的的狡猾!”
“对呀!”谢安海也用力拍着大腿,气呼呼道,“只是没想到对方还会派人回来报复我,更没想到回来的不是那个卖女儿的烂赌鬼杨守德,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叶德育!”
“可能是怕派老熟人回来,会引起你的警觉吧。”陆警官凝眉沉思,“要不是你运气好,及时听了班干部的汇报,他们是很可能成功的,那咱俩真得审讯室里见了。”
“对,我感觉老天特别眷顾我,回去要多烧几柱高香。”谢安海深感庆幸。
“你确实该烧高香。”陆警官肃容道,“安海,我再多透露点,算是提醒你以后多注意安全。”
“叶德育有个同伙招供,如果那个女生拒绝诬陷你,他们就会找机会把你和她都迷晕,脱光衣服塞一个被窝里。”
谢安海闻言,猛然瞪大眼睛,站起身来,急声问:“真的?”
“真的。”陆警官道,“我们之所以急匆匆上山,就是为了找出他们准备好的迷药。”
“找到了吗?”谢安海咬牙问。
“找到了,他们光明正大放家里呢。”
陆警官站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
“安海,那个歌舞厅老板,名叫徐允雀对吧?”
“我不确定。”谢安海摇头,“当时他只说自己是‘云鹤徐七’,没说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