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明媚。
偌大的演武场一片金黄。
锦衣卫指挥佥事大声宣说着校验规则，远在械房的林小鹿一边听，一边脱下身上的负重铁衣。
百斤重的铁衣褪下，整个人顿感身轻如燕，之后，他便开始挑选兵刃刀剑。
校验用的刀都未开刃，魂穿到这个世界的他，拿到了人生中第一把绣春刀，一把训练用的钝刀。
以前在地球，林小鹿看过锦衣卫的电影，发现这个世界的绣春刀和电影里的差不多，刀身颜色银中泛青，长约一百多厘米，刀体狭长而微弯，刀柄和护手皆刻有麒麟图纹。
他拔出刀，舞了两下，觉得挺好玩，下意识便想出去找点东西砍砍。
小时候手握一根竹棍，就能让田地里的油菜花尽数遭殃。
“第一场，排众战！”
“小师弟快过来！”
听到呼喊，林小鹿握着绣春刀跑出械房，发现二百多位师兄已经分成两排，一排队伍一百多人，互相之间相隔三米，排出老远。
比试校验很简单，二百多个少年，第一场比试随机分成两波对战，赢的留下准备下一轮，输的受罚加练。
林小鹿被师兄们呼唤到自己的位置上，对面站着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师兄，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正是他的对手。
“小师弟，裴大人发了话，不让师兄放水，一会儿咱俩切磋一下，如果觉得害怕就说一声，你放心，师兄绝不伤你。”
“多谢师兄。”
知道对方是觉得自己年纪小，实力不够，替自己考虑，所以哪怕觉得怪怪的，林小鹿也礼貌回应，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长这么大还没持械打过架。
场外，数位锦衣卫千户，裴北望、李常印、吴公公，皆安静居坐，关注着这场校验。
一位刚换上飞鱼服的女孩儿入场，站定后安静打理马面裙上的褶皱。
见到女孩儿，她对面的少年面露尴尬。
“怎么偏偏是我排到你啊，打姑娘家很丢人的，打赢了也没面子。”
“宋招娣，一会儿你坚持不下去了主动认输哈，我是个爷们，不想欺负姑娘家。”
受到轻视，宋招娣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眼眸未抬，犹如雕塑。
少年耸了耸肩，知道宋招娣性格古怪，索性不搭理她，跟旁边人聊起天来，一副轻松姿态。
不久，见两边少年准备的差不多了，宣读规则的指挥佥事沉声开口。
“第一场校验，开始！”
“轰！”
宣布声出，少年们准备动手对敌的瞬间，巨大的声浪便骤然激响，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麒麟石雕下，十几位锦衣卫高层眼珠一瞪，纷纷目露惊异，就连闭目养神的李常印也睁开了眼。
一时间，整座演武场所有少年，都呆望着那位在镇抚司日夜打杂，被裴北望带回后从未出过手的少女。
众人围观之下，她保持着持刀向天，由下至上的挥刀架势，原本应该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则已经消失，整个人瘫倒在数米外的空地上，下巴被钝刀打成血紫色，鼻血洒了一地。
若是真刀，少年的头颅已被劈开……
所有人都懵了，呆滞的望着那安静收刀，名为宋招娣的少女。
锦衣卫高层们也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只有吴公公捂嘴轻笑。
“督主，看来林小爷今日，还真不一定能出彩呢～”
李常印嘴角微翘，瞥了眼一旁镇定自若，仿佛早就知道结果的裴北望。
想不到这帮小废物里，居然还有个稍微能看的。
裴北望这厮，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他再次闭上了眼，闭眼时，耳边回荡的，是林小鹿的“啊啊”怪叫。
在所有人被宋招娣惊呆的同时，林小鹿怪叫一声冲向自己的师兄，师兄把他当小孩儿，随意提刀欲挡，然后——“轰！”
又是一声巨响，师兄飞了……
众少年再次惊住，原本望着宋招娣的目光，转移到八岁的小师弟身上。
……
……
第一轮比试后，二百多人直接下场一半。
而拿下比试的人中，最令人意外的，便是八岁的林小鹿，以及唯一的女性锦衣卫宋招娣。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佥事大人宣布比试开始，我就发现宋招娣不见了，然后我就晕了，再然后我就感觉下巴不见了。”
“是，你说话现在还在漏风，大夫说了，还好宋招娣的刀先砍在你的胸口，然后才打中你的下巴跟鼻子，被卸了不少力，要是直接打在下巴上，你下巴都能被打断。”
“对，下巴会被切出一条直缝，如同你的第二个屁股。”
“啧啧，真惨。”
“是啊，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这么凶。”
“惨什么啊！你们有我惨吗！”
“我明明都挡下小师弟的刀了，没想到小师弟力气那么大，根本挡不住，我手被震的到现在都疼，感觉中午吃饭握筷子都难。”
场地中，两名被瞬间击败的少年大声诉苦，眼泪汪汪的抱在一起，无数少年围着他俩安慰。
而除了少年们议论纷纷外，石雕下的锦衣卫千户们，也皆是惊的合不拢嘴。
“小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了？”
“真不知啊，小家伙猛的像头熊。”
“呵呵，我都看愣了，当真匪夷所思。”
”可不是，虽然小鹿的习武资质脱俗，是林哥的儿子，祖上三代都是武道宗师，不过确实还是惊人，小小年纪，居然如此出人意料，后生可畏。”
“你们可能没留神，我是完全看清了，小鹿侄儿用刀的动作很笨拙，应该并未掌握刀法，只是抱着绣春刀硬冲，以力破巧，但这力量确实大的怪哉。”
锦衣卫们惊叹，吴公公也在李常印耳边感慨。
“习武一途，向来是三分练，七分吃。
林小爷每日一次的药浴，加之前夜吞服的妖兽血肉，又岂是常理可论？
单说肉身和气力，林小爷怕是可比二流高手。”
“呵呵，和那些关系不大。”
望着院中被无数少年惊叹欢呼的小男孩儿，李常印嘴角含笑，声音压低。
“和本督主预想的一致，以锦衣卫的天蚕玄元经为底，黑玉流星的碧阴胆汁为引，天罡童子功的纯阳真气为功，阴阳融合澎湃，共击中枢之道。”
“而今看来，这条路确实有些搞头，至少在这臭小子身上，已经初见成效，使其和寻常武者大不相同。”
闻言，吴公公轻声询问：“督主，林小爷还不知道真龙玄经就是咱们练的天罡童子功？”
“自是不知。”
李常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青眉微弯：
“臭小子人小鬼大，一肚子坏水，小小年纪居然就想染指美色，可别走漏了风声，省得他以后心神不稳，失了稳重。”
“那……那他今后万一被美色耽误……”
吴公公面露犹豫：
“童子功一旦破身，轻则功力大退，重则走火入魔，若是不告知其中利害，等林小爷再大一些，在不知轻重的情况下做了荒唐事，岂不是很危险？”
“那便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常印的目中闪过一丝柔光，轻道：
“本督主预想的这条路，本就处于摸索阶段，又非全无改变之机，况且习武之路哪有一帆风顺的，谁不是伴随着各路凶险。
而相较于破旧立新的崭新武道，那点风险，算不得什么。
况且说不定哪天，这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就会在这小子身上，出现些意料之外的惊喜。”
话落，李常印目光移动，看向人群另一边，那个因为是女儿身，而不受人重视，孤身一人的宋招娣。
啧。
“这女娃倒是也有些能耐，资质脱俗，不在臭小子之下，且透着一股天生狠辣，宛如脱笼雌虎。”
“只可惜本督主已经收了门人，且这女娃是女子身，与天罡童子功的纯阳真气不搭，不然，她也是个不错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