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行街公交站下车，向南走一个街口，有一排设计感十足的现代写字楼，很突兀地伫立于周围的低矮建筑群中。
这里便是凉乡的经济中心，汇聚了当地大半高新企业的丽禾商业区。
如果一个凉乡本地的大学生，毕业后能在这片写字楼里谋到个普通的白领工作，那他家里的亲戚出门和人打招呼都会倍儿有面子。
周宏宇眯着眼睛，遥望起那直插云霄的玻璃外墙，心里满满都是向往之情。
“秃子，别磨蹭了，一会进去让你看个够。”
钱程站在楼门口，招呼他一声，小胖子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钱程，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呢。”
“别着急，以后你来的机会可多了。”
两人来到前台，钱程和年轻漂亮的接待员谈笑几句后，拿到了两张临时通行证，让周宏宇挂到了脖子上。
写字楼的大厅里人来人往，个个都是穿着精致正装的靓男靓女，让他们两个穿着短袖的少年显得十分突兀。
周宏宇注意到这点后，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服，就连等电梯的时候，都刻意地站在角落的位置。
“秃子，电梯都要到了，你干嘛呢？”
“我不急...不急，让他们先上。”
看了眼周围的环境，钱程也读懂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把胳膊架在他脖子上，指向不远处一个头发稀少的地中海男人。
“你看那个穿运动服的，是不是和你一样秃？”
“钱程，你大爷的！”
“他叫李大飞，是虹果科技的老板，做电脑软件的，在这个写字楼里包了半层楼，公司市值几千万。”
这个人钱程还真认识，前世他和周宏宇的生意做大以后，被当地政府部门邀请返乡投资，当天的酒局上就有这位秃头老板的身影。
他当时满脸堆笑，殷勤地递过一瓶茅子，和两人碰杯时，还一边说着“您叫我小李就行”，一边把杯沿放低了几分。
听了钱程的说明，周宏宇迷茫地点点头：“那和他秃头有什么关系，创业累的？”
“谁让你看秃头了。”
钱程继续说道：“你猜猜，他为什么穿着运动服？”
“因为他爱运动。”
“不是，因为他是老板，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叮！
电梯的清脆铃声响起，一群俊男靓女鱼贯而入，钱程和周宏宇便大大方方的跟了进去，站在人群最中心的位置。
现在再看到这些表面风光的上班族们，周宏宇突然就没有了刚才的感觉。
这身西服虽然好看，却怎么看怎么像是束手束脚的一身囚服。
电梯到达16层，刚出门就能看到个巨大的新浪LOGO。
一名身材姣好的马尾辫美女，脚下踏着高跟鞋的滴答声，兴冲冲迎了上来。
“钱同学，好久不见！”张曦月眉眼弯弯，热情地打起招呼。
她今天还穿着那身淡紫色西装，只不过包臀裙下换成了双肉色丝袜，一走起路来就泛起油光。
这也惹得周宏宇不自觉地弯下身子，像是在彬彬有礼地鞠躬一样。
在小虎牙的带领下，两人穿过繁忙的办公区，在一间会议室中就坐。
随后张曦月询问了空调温度是否合适，又贴心地准备好了零食和咖啡：“你们稍等一会啊，我去把主编叫来。”
关上会议室的大门，周宏宇才长长地呼了口气：“不愧是大公司啊，接待标准真高！”
“倒也不是，如果你是来面试的，那就只有那边的东西喝。”
钱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箱农夫山泉，还是会议特供型的，每瓶只有380ml。
“那我们这是？”
“我们是来谈合作的贵客，大公司又不傻，这套接待标准只对有价值的人生效。”
一名脑袋见方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周宏宇看到后赶忙站起身，紧张地一时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便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
钱程怕他尴尬，便也站起身来，大气地朝对方一伸手。
那男人看到后，紧走两步来到两人身前，和钱程、周宏宇分别握手，并自我介绍了一番：“你们好，我叫赵俊伟，是新浪新闻凉乡分部的主编。”
三人寒暄了一会，等到张曦月匆匆地带着笔记本电脑进屋后，才正式地面对面落座。
“钱程同学，你们才刚高中毕业，就能有这么大的成就，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赵俊伟眯着眼睛，露出一脸的笑容。
“没什么厉害的，机缘巧合而已。”钱程也笑着回应。
“还很谦虚，我喜欢。”
赵俊伟的语气很平和，就像跟晚辈聊天一样：“其实新浪内部不光是我，微博和教育版块的同事也想找个机会见见你呢，但是我占了个便宜...”
他说到一半，又瞥了眼张曦月：“小张这边近水楼台先得月，给咱们的大网红请来了。”
小虎牙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还是和那天采访的时候一样带着甜甜的少女感。
钱程也和颜悦色地附和两句，不过桌子底下的脚没闲着，轻轻踢了一下周宏宇的小腿。
这让他很快反应过来，把视线从张曦月的肉丝上移开，按照约好的那样说道：“不好意思啊，赵主编，我们后面还有安排。”
“哦哦哦，那我长话短说。”
赵俊伟赶忙正色道：“你这边具体的意向，我们内部已经开会讨论过了，账号的事情很方便，不过我们也有自己的要求。”
他顿了顿，张曦月便把笔记本电脑推到钱程面前。
“两个官方认证的微博账号，半年内搜索前置，推荐位优先，还会安排一位客服专员对接。”
她现在介绍的内容，便是钱程事先要求好的附赠品，除此以外还有电脑屏幕上的战略合作协议。
协议的条款要求考试帮增加教育新闻版块，并可以跳转到新浪新闻阅读，为帖子增加新浪微博分享接口，与新浪教育合作展开推广活动......
其中的内容乍一看都是合作双赢的条款，但实际考虑到新浪和考试帮的体量，那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而且还是牛肉馅的。
当然，这馅饼并不是免费的。
合同翻页，又出现了另一份格式相差无几的合作协议，只不过这次的乙方，从考试帮科技有限公司变成了钱程本人。
其中的条款规定，新浪新闻拥有对钱程半年内的独家采访权，包括但不限于高考出分、高校录取、学习心得访谈等。
“要是没什么问题，今天就签了吧。”赵俊伟笑盈盈地建议道。
钱程仔细核对过内容，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便起身和赵俊伟再次握手。
“那合作愉快，赵主编。”
“合作愉快，也祝你金榜题名呀，我们这半年的业绩就指着你了！”
走出写字楼，周宏宇还是觉得经历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先是钱程的采访视频，在两人的操作下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而且是连续挂了三天三夜。
随后他又拉着自己东奔西跑地往返于工商局和税务局，办了个考试帮的营业执照下来。
紧接着赵主编的电话就打过来，邀请他们来公司里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这一切对于两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准大学生来说，都过于脱离现实了。
“钱程，我还是不明白。”周宏宇咬着嘴唇，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奇异的展开。
“不明白什么？”钱程反问。
“新浪为什么和我们两个合作。”
“因为我们有流量啊。”
钱程解释道：“当下最热门的学生网红，居然还在自主创业，你知道这背后的炒作空间能有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