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坠，晚风渐起。
在莫大夫家中停留了大半天的李牧，总算结束了当天的学习。
不到一天时间，他就学会了数百个生字，效率简直高的吓人。
普通凡人小孩想要学会数百个生字，最少要花费十天半月的时间。
这就是修仙者的能力。
如果不是担心一日灌输太多知识，会影响到李牧的大脑发育，莫大夫是有能力将数千常用文字直接用神识烙印在他脑海中的。
毕竟，绝大多数练气期修士一旦将基础功法修炼到第四层就会诞生出神识，从而逐渐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练气期的仙门弟子在学习一些不涉及“道”与“法”的知识时，效率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只需用神识探查传承玉符，就能直接将那些常识性的知识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不过，对凡人而言，修士接收知识的方式是万万不能尝试的。稍有不慎，凡人的大脑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瞬时大数据信息洪流的冲击当场变成痴呆。
为了防止短时间学习如此多的新知识造成大脑过热，从而损伤李牧的根基，莫大夫就将一枚昨夜刚炼出来的凝水丹赐给了他。
“牧儿，这枚凝水丹你带回去之后服用。”莫大夫摸了摸李牧的脑袋说道。
而李牧也是实诚，在接过丹药后，就直接往嘴里塞，吓得莫大夫连忙制止了他。
“师傅，现在不能吃吗？”李牧有些疑惑的问道。在他看来，当着莫大夫的面服用仙家灵丹，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呢。为师还没告诉你凝水丹的效果呢。”莫大夫笑着说道。
凝水丹，凡人服用之后，有排毒嫩肤的效果。
既然是排毒，自然会产生大量的代谢废物，并且会被直接排出体外，那味道可想而知。
莫大夫可不想让自己的院子整夜都被臭味笼罩。
李牧听完莫大夫的解释后，也是有些惊讶了，当即问道：“师傅，我体内真的有那么多臭东西吗？”
“凡人食用五谷杂粮，却不懂运化之道，只能依靠本能消化吸收，自然会在体内积蓄毒素。你第一次服用灵丹，难免会出现大剂量的排毒反应。如果你担心那种恶臭味道会熏到家里人，可以去小青河的下游服丹。到时候你一边在河中游泳消化药力，一边洗漱身上的污垢。”莫大夫详细的为小徒弟解释道。
“那弟子还是去小清河下游服丹吧。”李牧也不想自己臭烘烘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已经到了开始注重外表的时候了。如果让小伙伴们碰到他臭烘烘的样子，恐怕会被嘲笑很长时间，甚至会调侃他是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想到那种有可能被大伙当乐子人指指点点的情况，就坚定了李牧跑到小清河下游无人地带服丹的打算。
“去吧，注意安全。”
莫大夫也是从少年时代走过来的人，自然清楚李牧的小心思。
……
日落西山，袅袅炊烟。
傍晚时分，青山村家家户户开始生火烧饭。
在此时，那些进山的青壮带着他们的收获回来了。
“莫大夫，您在家吗，有人快要不行了。”其中一人直接飞奔到了莫大夫的家门口喊道。
“出什么事了？”莫大夫正用一块毛巾擦着手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伙今天早上进山探查猛兽的情况。在北边的山口处遇到了一个猛人，他把一只比我还高的狼王给砍了。原本只是昏迷不醒，气息还算平稳，我们大伙就把他给抬了回来。可是刚到村口，他身上就开始冒烟了，皮肤摸着都烫手。我们不敢继续把他抬进村，到您这里来救治。袁大哥就让我跑过来，请您老过去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要不行了。”
那个村民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总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讲清楚了。
莫大夫听完，立刻回到屋内背起药箱，就跟着那位村民来到了村口。
此时，村口的大槐树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靠近躺在木架子上的贵气中年人，而是远远的观望着那人身上的变化。
此时，贵气中年人的皮肤红的像是蒸熟的大虾，此前皮肤上残留的一些焦黑死皮都因为高温脱落了。
而且他身上的伤口也在往外渗血，乌黑乌黑的血液像是含有剧毒似得，看起来非常吓人。
莫大夫直接来到贵气中年人身边，只是抓住他的手腕感知了片刻，心中就有了答案。
这是虚不受补的脉象，同时也是凡人强行服用富含灵气的天材地宝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如果不及时将他体内暴走的灵气泄掉，他会被活生生的烧死。
而后，莫大夫就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盒金针。
双手快如闪电，将一枚枚金针插入贵气中年人周身各处大穴。
随着他身上的金针越来越多，贵气中年人头发里就冒起了浓浓的白雾，头发看着像是要烧着了。
随着白雾越来越多，贵气中年人的头发也开始成片成片的脱落。
直到他变成一个大光头，头顶才不继续往外冒热气，皮肤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同时伤口处渗出的血液也变得鲜红。
至此，莫大夫才将扎在他身上的金针一一拔掉。
如此神奇的一幕，看的那些村民连连惊叹。
“把他抬到我那里吧，今晚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我要在一旁盯着他。”
最后，莫大夫对那些将贵气中年人抬下山的村民说道。
结合贵气中年人此刻的状态，和昨晚听到的兽吼，还有那头明显超过了正常野兽体型的无头狼王，莫大夫心里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又是一个凡人武者不甘心永远当凡人，前往了苍莽青山中冒险，企图寻找能够让他们诞生灵根的仙缘。
此人还算幸运，及时遇到了他。
否则，那些无法被他消化的灵力，会持续不断的消耗他的身体，直到他被灵力活生生的烧死。
莫大夫之所以要把他救活，是想询问他所服用的灵药来源。
毕竟李牧一旦开始练气，有灵药炼制的丹药辅助，修行效率将比单纯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要高的多。
仅仅依靠他残存下来的那些修炼资源，对李牧这种天资绝世之人而言，是远远不够的。
修行界的人都清楚一个反直觉的常识，那就是天赋越强大的修士所需要的修炼资源越多。
其实，莫大夫收下李牧之后，心里就已经有了计划。
原本他打算先传授李牧三个月的修炼基础，然后就亲自进山寻找灵药。
如今，这名武者显然接触过灵药，如果能从他口中得知灵药的下落，势必会省去他不少的时间。
当那些青壮将贵气中年人抬到了莫大夫的家中之后，他就以照顾病人为由，就让那些人离开了，同时关上了院门。
那些青壮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反而聚集到了那头同样被抬下山的狼王身边。
“咱们要不要将那个玉盒中的不知名果子拿去给莫大夫瞧瞧？”忽然有人小声的询问道，他们在将贵气中年人抬下山的时候，自然把对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拿走了。
其中，就包括中年男子绑在腰间玉盒内的仅剩的一枚血灵果。
“先看那人能不能醒来，如果能够醒来，咱们再将那枚果子还给他。如果醒不过来，咱们就将那枚果子拿到长青镇卖掉。”有人开口道。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
当夜幕笼罩大地，青山村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昏迷了一整天的贵气中年人也在莫大夫家中苏醒。
看着身上绑扎的布条，还有硬板床旁边的药架，他仔细的回想了一番昏迷前后的事情，就对自身的情况有了大致的判断。
应该是被附近的山民给救了。
然后贵气中年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接盘膝，打算调息练气。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运功。你强行服用灵药，虽然让体内的经脉得以拓展，但也导致丹田受损，此时练气只能加重丹田损伤，甚至有可能永远无法修炼真气。”
就在此时，端着一碗汤药的莫大夫从门口走了进来。
“是你救了我？”贵气中年人询问道。
“喝了吧，对你的身体恢复有好处。”莫大夫直接将汤药递给了那人。
“咕咚咕咚。”贵气中年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将那碗药汤给干了。
汤药下肚之后，他就立马感觉到体内的变化，连忙对着莫大夫抱拳说道：“在下封无忌，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你叫什么？”听到这个名字，莫大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然后再三确认道。
“在下封无忌，难道先生听说过我的名头？”贵气中年人询问道。
“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呢，如此危险的苍莽大青山，一个寻常的凡人武者如何能够活着走出来。二十年前的武林神话，武道修为果然超凡脱俗，难怪当年你能够以凡人武者之身正面斩杀一名练气中期的修士。”莫大夫赞赏道。
“让前辈见笑了。当年封某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仙人。这二十年来，只能东躲西藏，生怕被其他仙人发现。今日得前辈救治，封某感激不尽。前辈但有差遣，封某定然全力以赴，以报今日救命之恩。”此刻封无忌也察觉到了莫大夫的不凡，瞬间惶恐的说道。
“我观你所吃灵药还算温和，能告诉老夫你此前吃的是何种灵药吗？”莫大夫直接问道。
“不瞒前辈，晚辈一行人前往苍莽大青山寻找仙缘，在一处天然洞穴中发现了一株血灵果树，最终成功的采摘到了三枚灵果。后来我等就被狼群追杀了一路，迫不得已之下，晚辈只能吃了其中两枚灵宝来对抗那头妖狼。”
封无忌没有隐瞒，直接将他们的遭遇说给了莫大夫听。
“血灵果，你们的运道还真是惊人，那可是炼制血灵丹的主药。”莫大夫一脸惊讶的说道。
血灵丹，听名字像是魔道修士才会炼制的丹药，实际上却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丹药，在修真界有小造化丹的称号。
此丹拥有生残补缺的功效，能够让凡人的肉身实现二次发育，从而变得更加完美，甚至有机会让肉身重新获得先天胎息的状态。
虽然对筑基期修士无效。
但是练气期修士服用之后，能够大幅度的提高筑基的成功概率。
是许多资质低下的练气期修士梦寐以求的鲜果。
原本莫大夫对筑基早已没有了念想，哪怕收李牧为徒，主要还是为了传承衣钵，对于将来是否能够筑基，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可如今，如果有了血灵丹的帮助，哪怕不需要李牧的反哺，他也有机会重新去冲击筑基境界。
“封某愿意将剩下的那枚血灵果献给前辈。”封无忌忽然感受到莫大夫身上一闪而逝的灵力波动，瞬间明白，此人不是他所判断的隐居在此地的武道前辈高人，而是一名在凡人村落中生活的修仙者。
可是，当他摸向腰间时，才意识到玉盒和腰带全都不见了，赶忙向莫大夫解释道：“此前晚辈大战狼王，受伤太重，将存放灵果的玉盒遗失了。”
“你重伤未愈，今晚就好好的休息。”
见此，莫大夫哪会不知道，玉盒大概率是被村里的那些青壮给私藏了起来。
等莫大夫离开药房之后，封无忌就躺在床上休息起来。
摸着自己的光头，然后尝试感知体内的状态，瞬间就让他震惊了。
以往只能隐约感知到体内经络的他，此刻像是拥有了内视的神通，可以清晰的看到体内大大小小的经络。
除了丹田有所损伤之外，其他地方的经络变得异常宽阔和坚韧，就像是小溪忽然变成了大河。
而且他还能清晰的感知到，散落在经络中的真气，远比以前厚重，就像是由水变成了水银。
同样一缕真气内所蕴含的能量，仿佛是以前的数倍。
“脱胎换骨，真气蜕变。”
恍惚间，他明白了自身的状态。
同时他也意识到，他拥有了类似修士神识的感知之力。
虽然还不能外放去感知外面的环境，也无法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但是对自身的感知力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先天境界果然不是凡人武道的极限。”封无忌心中暗暗想道，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返回府中，去重新梳理武道，从而创出可以比肩练气后期修士攻击力的强大武学了。
“你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最后他在心里暗自告慰了一番那些为了掩护自己撤退而牺牲的忠贞之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