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光线温柔地描摹着她精致的五官轮廓,银色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花瓣般柔软的嘴唇微微抿着。
她安静得像个落入凡尘的精灵,美得不真实。
白麟不由自主地看得呆了,小小的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暖融融的悸动。
他蹲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小声地、由衷地感叹:
“娜儿……”
“真的好美啊……”
仿佛感应到了这专注的凝视,又或许是生物钟到了。
娜儿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地掀开。
那双罕见的、剔透的淡紫色眼眸,还带着初醒时的朦胧水汽,如同笼罩着薄雾的紫水晶湖泊。
她似乎还有些茫然,视线没有焦距地游移了一瞬,才终于落定在近在咫尺、正托着下巴傻乎乎盯着她看的白麟脸上。
四目相对。
娜儿眼中的雾气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视驱散了些许,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依赖和安心悄然浮现。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刚睡醒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软糯和微哑,像清晨沾着露珠的花瓣,轻轻拂过空气:
“……哥哥。”
这声呼唤,比昨夜更加自然,带着一种睡梦初醒时的本能依赖,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在白麟的心尖上。
“我在!”
“娜儿!”
白麟几乎是立刻应声,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比窗外晨曦还要灿烂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他连忙站起身,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哄劝的意味,
“起床啦,太阳公公都晒屁股啦!”
“妈妈做了香喷喷的早饭在等我们呢!”
娜儿看着哥哥脸上纯粹而温暖的笑容,感受着他话语里毫不作伪的关切。
她眼中的迷茫雾气彻底散去,澄澈的紫眸里映着白麟小小的身影。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一个清晰而柔软的鼻音:
“……嗯。”
她学着白麟的样子,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然后自己掀开被子,动作虽然还有些生疏,却带着一种努力适应新环境的乖巧。
白麟站在一旁,看着娜儿笨拙又认真地整理自己睡皱的小衣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胀胀的,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早餐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餐厅里。
琅玥做了简单的米粥、煎蛋,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气氛温馨而宁静。
娜儿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动作有些拘谨,但在琅玥温柔的目光和白麟叽叽喳喳的“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的介绍下,也渐渐放松下来。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墙上的魂导挂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
“啊!”
“糟了!”
“要迟到了!”
白麟猛地放下勺子,小脸上写满了惊慌。
今天是红山学院开学的日子,他可不能第一天就迟到!
“慢点吃,别噎着。”
唐孜然放下碗筷,看着儿子手忙脚乱的样子,有些好笑,
“时间还够,爸爸送你去。”
白麟胡乱地扒拉完最后几口粥,抓起书包就要往外冲,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粘在了刚刚放下勺子、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娜儿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浓浓的不舍和担忧,仿佛不是去上学,而是要远行千里。
“娜儿……”
白麟磨磨蹭蹭地挪到娜儿身边,书包带子都快被他绞断了,
“我……”
“我去上学了哦……”
“下午就回来!”
“你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小大人似的,
“要是无聊了,可以看我的图画书!”
“在那边架子上!”
“或者……”
“或者玩我的魂导小火车!我教你!”
娜儿抬起小脸,淡紫色的眼眸看着白麟,清晰地映出他脸上那份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安静的模样,反而让白麟更加舍不得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跑回来,拉起娜儿一只冰凉的小手,用力握了握,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娜儿,等我回来哦!”
“一定要等我!”
“嗯。”娜儿再次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清晰的回应。
“行了行了!”
唐孜然终于看不下去了,又好气又好笑地一把拎起还在上演“生离死别”戏码的儿子,
“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娜儿在家好好的,你妈妈会照顾她!”
他不由分说地把白麟往外带。
白麟被父亲半拖着往外走,小脑袋却还顽强地扭着,眼巴巴地望着餐厅里那个小小的银发身影,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娜儿!”
“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
“一定要等我啊——!”
直到大门关上,隔绝了视线,白麟那恋恋不舍的喊声才消失在门外。
琅玥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又看看身边安静坐着的娜儿,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孩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磨蹭。”
她走到娜儿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娜儿,别理那个傻哥哥。”
“来,阿姨带你去看看你的新房间好不好?”
“我们收拾收拾,等麟麟下午回来给他个惊喜。”
娜儿任由琅玥牵着,目光却还停留在白麟消失的门口方向。
那双澄澈的紫眸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涟漪轻轻荡开。
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又想起刚才那个少年一步三回头、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暖流,悄然流淌过空茫的心田。
她轻轻地、再次点了点头。
“……好。”
……
红山学院外。
唐孜然宽厚的手掌落在白麟头顶,揉了揉那柔软的头发,声音沉稳温和:
“儿子,好好上课,听老师的话。”
“放学爸爸来接你。”
他目送着儿子小小的身影汇入红山学院门口熙熙攘攘的新生人流,这才转身,汇入上班的人潮,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