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却不同于周边的热闹欢腾,此时的诺顿馆沉寂而肃穆。
加图索的凤凰家徽下,人影规整的排列着,大都低着头,失落与沮丧在场馆中蔓延。
恺撒就坐在壁炉边,他的脊背依然挺立,宽大的身形如山岳般沉稳。
壁炉的火光衬得男人的眼眸明灭,他曾在这里开展过壁炉谈话,那一日,他成了无可争议的领袖。
他架着二郎腿,左手轻点着鼻尖,右手被轻轻的放在扶手上。
人群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的领袖,这场惨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们在诺顿馆的最后一次会议,于我而言,这是一场惨败。”
只有“自由一日”的优胜者才能获得诺顿馆的使用权,为了展示他必胜的决心,他甚至将自己新提的爱车作为赌注——一辆崭新的布加迪威龙。
“但我要说一点,各位的优秀有目共睹。我们成功歼灭了狮心会的部队,以一支小队的微弱优势获胜,这份功绩是诸位共同的荣耀。”
人群不约而同的鼓掌,声音铺天盖地,恺撒顿了顿,再次张口,声音越发沉重。
“但我失败了,我在这场战斗的失利中应负主要责任。”
“那就是个怪物,不能怪您,谁都赢不了的……”
人群里有人开口,这些学生会的精英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再说话,他们都承认了这一点。
“停!”
男人的声音如石落寒潭,诺顿馆又重归于寂静。
“只有懦夫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我希望大家都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我们并非从不失败,但我们总能卷土重来。”
“从明天起,我会租下安珀馆作为之后的活动场地,邀请路明非加入我们学生会。”
“同时,我将提议开启学生会主席选举,如我第一天入学时所说,我接受一切挑战。”
他的声音坚毅,场馆内的每个人都抬起头来,他们是最优秀的战士,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会成为领袖,这是恺撒给出的承诺,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
没有人去质疑路明非的能力,“自由一日”的优胜者倘若不合理,早就被群情激愤的男生堵在宿舍里出不了门了。
也许路明非确实拥有强大的武力,但他们需要的是一位合格的领袖,他们都相信恺撒会在阵痛后如闪电般归来。
那时他们会重新为他加冕,拥他为新皇。
会议后,人潮逐渐散开,直到场馆空空如也。
恺撒的背突然弯了下去,会议厅正中吊灯的光打了下来,阴影只在他的脚下。崴伤的手腕还未康复,他摩挲着关节处,手有些无力。
……
画面里,少年的黄金瞳熊熊燃烧,火焰席卷,光影都在热量下扭曲。
三位教授围着会议桌坐着,守夜人始终维持着笼罩学院的言灵·戒律,照理说可以压制同等级及其之下的言灵。
虽然路明非没有直接展示出具体的言灵序列,但这股力量显然不可能通过肉体力量达成,哪怕是传说中的气血外放也有个限度。
“我怀疑路明非的血统已经超过了临界血限,随时可能不可逆的向龙侍转变,有失控暴走的风险,必须要对其进行核查。”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他的声音像一只漏风的鼓风琴那样低沉。
他的身旁停着一辆小车,一根输气管连接着面罩和小车上的钢瓶。
“施耐德你清醒一点,我们没有办法核查他的血统,取血样分析吗,我们都知道那根本没用。”
那个风纪委员会的教授紧跟着反驳,电子屏幕的荧光映照在他锃亮的头顶,戴着细圆框金丝眼镜的曼斯坦因语气十分激动。
“但我们得对更多的学生负责,万一他失控暴走的后果由谁来承担。”
古德里安教授在一旁摆着手,试图劝阻这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银白色的头发也跟着在空中摇曳。
“我得说句公道话,平白无故的把一个学生列为怀疑对象,监视甚至监禁他,对学生来说也不太公平。”
“况且他平常的表现非常稳定,与正常人一模一样,他除了血统优秀一些没什么两样。”
“我提议由校长来评定他的血统,这样大家都放心。”
施耐德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只认准心中的公理。
“那举手表决吧。”
三位教授点了点头,“同意由校长评定的举手。”
施耐德高举着手,曼斯坦因侧过身子一脸不屑,古德里安还是木在原地,尴尬的笑着。
“我记得路明非和你的学生唐威关系不错,你想包庇他我能理解,但你也得清楚,如果路明非出了问题,第一个受伤的恐怕就是唐威。”
施耐德的语速不紧不慢,似乎拿准了古德里安的脾气。
头发花白的老头又尬笑了两声,一只手一点一点的从桌下钻了出来。
曼斯坦因瞪大了眼,用看叛徒的眼神看向了这位与他相交多年的朋友。
“我的终身教授评定就靠唐威了,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施耐德在手机上键入校长的号码,摁下了免提键,曼斯坦因“哼”了一声侧过头不去看。
“你好,施耐德。”温和儒雅的男音从电话对面传来,颇有英伦绅士的气息。
“昂热校长,我们这一批新生中有一名叫做路明非的学生,他在‘自由一日’中表现出色。”
“那很好,后续我会考虑特别为他设置奖励。”校长的声音带了丝欣喜。
“但问题就是他太出众了,他甚至能在守夜人的‘戒律’中驱使言灵,我们一致怀疑他的血统可能有些危险。”
“路明非是个好孩子,他出生时就做过评定,他的血统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
曼斯坦因竖着的耳朵小幅度的摆动,听到这才落了下来,他又向背对电话的方向转过去了些。
施耐德挂断电话,推着车就朝门外走去。
“既然校长都替他担保了,那这个问题就告一段落。”
会议室的门还开着,低沉而喑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也不希望有一天要把刀对着自己的学生。”
执行部长施耐德的脚步不停,只是他也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也绝不会有片刻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