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从扬州十日开始再造乾坤 第20章 臣泪如麻

作者:宁二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6-19 11: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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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清廷一直在宣传招降明朝宗藩,表示会善待明朝遗室,再加上朱帅炊本身就是个傀儡盟主,实际上就是谢陞在掌握着这支义军。

所以朱帅炊试探了一下谢陞的意思,就果断投了,而谢陞则是同样摇身一变,在多尔衮亲自手书信件邀请他入京任官之时,十分爽快的就北上回京当官去了……

就此,这场声势浩大的山东起义,到最后甚至没有给清军造成一丁点儿的损失就正式宣告失败,清臣王鳌永、方大猷入主山东,自临清德州往北大片州县,彻底沦陷!

觉罗巴哈纳和石廷柱的军队则是奉多尔衮的旨意,在拿下了临清之后就止步不前,重新掉转马蹄去对付他们真正的敌人大顺了,整个山东只留下了少量的清兵和明降军驻守。

而此时还不知道清廷已经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南明使臣左懋第已经来到了扬州,会见了那位本该挽狂澜于既倒,却被权力斗争弄得不得不远离中枢跑来“收边”的史督师,史可法!

史可法和左懋第漫步江边,似乎史可法也已经知道了左懋第在朝堂上的那番话,因此史可法叹息一声,对左懋第道:“令堂大人之事,我已略有耳闻,实在是令人钦佩至极,仆亦已书信一封,奏报京中,为令堂大人谋求诰命追封。”

左懋第只是紧紧的抿着嘴摇了摇头:“母亲自幼教导于我,忠孝节义,礼义廉耻,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并不悲伤。”

左懋第的母亲和堂兄左懋泰,包括左氏全族人都在北京,清廷入关的时候,左懋泰选择了投降,而左懋第的母亲反而选择了投缳自尽。

所以当南明朝廷征召使者北上的时候,左懋第才会主动站出来,以母亲死于北方的理由,请求北使的同时去收葬母亲。

左懋第顿住了脚步,站在江边,猎猎的江风吹动着他的衣带下摆猎猎作响,他则是微微眯着眼,看着翻涌的江水,轻声道:“仆此北去,不望生也,懋第此行,是懋第死日!”

史可法略微动容,他嘴唇微动的看着左懋第的背影,却也只是看着,久久方才是眼中含着泪水的转向江水,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左懋第的后背:“经理,具文耳,通和,诏旨也,公可疾行速去,毋思毋想,毋做停留……”

两人沉默的看着滚滚江水,左懋第缓缓转身面朝史可法,躬身一礼:“江左国朝,尽付史公!”

史可法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也只能缓缓闭上双眼,躬身一礼:“公可先行,可法后至也!”

江水波涌,江风猎猎,而两人对揖,只有清泪随风消散……

左懋第并没有在扬州做过多的停留,当天夜里左懋第就已经坐上了北去的船只,孤灯如豆,他伏案落笔:“臣恭敬书奏于陛下:礼节辞气,屈则辱,臣,不肯屈也。欲屈臣,则臣死。”

“仗义驱逆贼去而为先帝发丧,此义举,为昔所不能,臣亦义之。”

“陵京在北,实我故都。成祖文皇帝列宗之弓剑已藏,先帝先后之梓宫未奠,庶民尚依坟墓,岂天子可弃陵园?”

“虏若强臣则臣必不应,臣不应则臣必死。不能自立则有两辱,能自立则有二死。持此二死,可以一往。”

“宋臣富弼之言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臣甚壮之。国辱臣死,臣何爱焉!”

“独是臣渡河而北,生死未知,愿以辞阙之身效一言:臣所望于皇上者,恢复一统之事,而近日朝政似少恢复之气,皇上所处者偏安之势,而近日朝政并非偏安之局。举朝恬然知有偏矣,而未尝求安也。汉臣诸葛亮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偏安且不可,而况未安乎?”

“望陛下峕峕以天下为心,时时以先帝之雠、北京之耻为心。瞻高皇帝之松楸,而即念成祖列宗之陵园,现有黍离之痛,抚江上之黎氓,而即念河北山东之赤子,恐有虏之羞,臣言及此,臣泪如麻。”

“吴一国耳,尚悬胆,而尝以不忘其父雠。宋高宗亦能守江南,而后世以其忘二圣为讥。臣望皇上为恢复一统之主,而能不倦倦乎?”

“望皇上以整顿士马为事,勿以臣此行为必成,即成矣,勿以此成为可恃。”

“宋真宗时,契丹侵澶,寇准请驾幸澶州。真宗至澶州,军士望见御盖,皆踊跃呼万岁,声闻数十里,契丹气夺,乃求和,解兵而归。皇上必预定澶州之志,而后廷臣有寇准之心,亦必诸臣能有寇准之心,而后臣可为富弼之事。”

“微臣虽赴故都,实同万里,犬马恋主之言,昌死不知忌讳,愿垂听焉。”

“小爷,前面便是扬州。”

朱慈烺一勒马缰,远远的于山巅眺望着整个扬州城,只见一片城阜繁华炊烟袅袅,街道阡陌,商贾往来不绝,人声鼎沸仿若各色小点涌动,沿官道延伸的灰白屋脊突然被运河截断,漕运码头处百十根挑竿斜刺苍穹,倒像片褪了叶的芦苇荡,金色的夕阳洒下,熠熠生辉……好一片清明上河图般景色。

穆虎略微拉扯马缰上前轻声道:“小爷,是否卑下先行一步,入城内为小爷提前做好布置?”

朱慈烺微眯着眼看着远方:“不必,我自行入城,尔等停留此处,我交代之事,尽快完成便是。”

穆虎应了一声,却还是对朱慈烺道:“小爷真的不需要卑下随侍吗?倘或有个什么危险……”

朱慈烺闻言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穆虎道:“若要杀我,有你无用,若不杀我,你在身边也不过是跟我一起遭罪罢了,反倒是不如在外面。”

穆虎低头:“是,卑下无能!”

朱慈烺笑着伸手拍了拍穆虎:“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能不能活着走出扬州,就看你了。”

穆虎微微动容的看着朱慈烺,整个人都微微颤抖:“是!属下敢不为小爷效犬马之劳!”

朱慈烺伸出手笑着拍了拍穆虎的肩膀,随后转头看向骑在马上气喘吁吁的高梦箕……他是文官,这么高强度的赶路,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高梦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注意到朱慈烺的视线之后急忙的挺直了腰板,朱慈烺便是对高梦箕挥挥手:“高先生,你走吧。”

高梦箕犹豫了一下:“殿,小爷,您现在改道杭州,还来得及,若小爷愿赴杭州,臣,仆愿从中串联为小爷遮掩,待到一时风云际会,小爷未必没有再登九五之日。”

朱慈烺闻言只是笑,双眼微眯的看着眼前的扬州城:“不必了,多谢高先生的好意,高先生能完成我对你的嘱托,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至于我?”

朱慈烺轻笑着喃喃道:“就是这儿了,我,不走了。”

扬州城作为南来的第一战,也同时是淮海重镇,在北面近乎于全面沦陷的情况下自然是成为了所有北人南来的所投的第一个城市。

因此此时的城墙门口各色流民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有那交的起进城费用的自然是放进,交不起的只能是阖家老少坐在扁担筐子上,瘦骨嶙峋风尘仆仆,一看便是山东河南境内逃难而来的。

两个壮班衙役一面的拿着个铜锣收取入城费用,一面的对那些面色茫然眼神空洞的流民们喊道:“在这儿没活路,要么南下,要么就去四下乡野看看,好命的能寻得一两空宅子,没命的也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在这儿堵着作甚?”

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吧嗒吧嗒抽着手中的烟袋锅子,上脚踹了那年轻的一下:“小六,不会说话了是不?”

小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头无奈的对老衙役道:“师父,我这不说的都是实话嘛!这眼瞅着早晚快凉了,不赶紧离开,在这儿晚上得冻死。”

老衙役叹息了一声,看了看长长的一眼望不到边界的难民叹息一声:“都是可怜人……”

小六撇了撇嘴:“您可怜他们,谁可怜咱们?”

老衙役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闷声道:“师父知道,你是心里憋闷,你那小媳妇如今找不着了,可也别为难他们,让他们歇歇脚吧。”

小六沉着脸低着头不语,半晌才是低声骂着:“狗日的翻山鹞子,早晚和他们拼了!”

翻山鹞子,四镇之中兴平伯高杰的诨号,四镇兵马就是当初直接越过南京朝廷,强行带兵推举朱由崧登上皇位的四个人。

朱由崧做了皇帝自然是清楚是谁让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所以对四镇是百般优待渥宠。

这也导致了四镇兵马皆是生出了“天子为我辈立”的心思,人人皆以天子门生自居,越发骄纵跋扈。

四镇之中的高杰和刘泽清皆是兵败逃回南方的败将,而黄得功和刘良佐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就仓皇南逃。

然而却因为强行拥护朱由崧这件事情,四人一跃登天,手中又有兵有将,所以越发目中无人,再不受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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