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弟,那田家接应你时,态度如何?”
开春的渔场,自从新改良了牧鱼四法,比之前只等鱼群洄游时要忙碌的多了。
赵修寒直到现在过去了半个月,才有时间和王焕师弟交谈一番一月前,针对邱家的“敲打”。
“田家态度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恭敬。而且,他还帮我们掩盖了消息。”
王焕神色轻松,他们二人在刀尾岛矮峰后山,吹着微风,看着乙字头渔场里面游荡的七条种鱼。
“仅仅不到一个月,就把三条种鱼给了出去,这衡离宗内,我们的仇家估计就剩下邱家了。”
其余庶务堂的内门弟子,大都寻各种渠道来结交自己,以图明年的种鱼份额。
“唯有一点麻烦,就是邱家在那艘船上,死了一个筑基种子。”
赵修寒微微皱眉,不过这邱家本也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修行路上,争夺资源,就是阻人道途。
尤其是他这种五灵根,需要大量资材供养的资质。
“那邱奇,都能请得动执法长老带着玄铁枷锁来拿师兄您!”
王焕目露不平:
“若是被那执法堂的枷锁套上,想走出执法堂,不死也得脱层皮!”
“赵师兄心软不得!”
赵修寒神色舒展:
“师弟,我并未怪你。我已经为那邱家铺好了路,如果邱奇也有意向改良牧鱼四法,我不是不可以对邱家做一些补偿。”
“如果他们毫无示好的意愿,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焕目绽精光:
“是,师兄!”
——
启元岛,邱家议事大殿。
邱家太上长老,邱浮生正大马金刀端坐主位,身穿灰袍,手持龙头棍,神色阴沉。
他下首位,坐满整整两排修士,都是邱家各房的叔伯辈中坚力量,清一色的练气中后期修为。
头发花白的邱浮生满面皱纹,头发雪白,眼神倦怠的扫过下面一排邱家练气:
“诸位,半个月了,还没寻到世安的踪迹?”
虽然老祖语气平和,但是没有哪位邱家叔伯辈修士胆敢贸然回话。
邱浮生十四子起身躬身,恭敬道:
“父亲,那田家回话语焉不详,且突然封岛半月,我怀疑世安侄儿失踪,可能和田家脱不了关系。”
“废话!”
邱浮生流露出一丝怒容:
“世安就是去田家交割灵材时候失踪,还用你再交代一遍?”
“让你联系田家,联系了数十天,都没有明确消息,要你有何用!”
十四子立即下跪,口中求饶:
“父亲恕罪!”
他已经是邱浮生还在世的亲生子女之中,最年长的一位了。
邱浮生站起身,顿了顿龙头棍:
“我的儿女们不争气,你的十三个哥哥姐姐一个能筑基的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世安,世和,还有奇娃子这三个出色的孙辈……”
“一个都不容有失!”
邱浮生双目睁圆,强行打起精神。
他年轻时,养育十多名子女,都没有筑基天赋,在他百岁寿诞之后,相继逝去。
所以当他生命后半程,一百多岁时才出生的排行十几的子女,都对这个老父亲不甚亲近,有的只是畏惧。
就在殿中气氛凝至冰点时,一位邱家年轻一辈迅速进入殿中,大声禀报:
“老祖,老祖!半月前,我邱家灵船失去踪迹,现在有明确消息,已经……沉没了!”
“邱世安堂兄,也……一同身陨了!”
此话一出,他的二十多名长辈,皆尽侧目。
“什么!”
邱浮生龙头棍用力一顿,议事大厅的坚硬条石顿时大片绽裂。
“何处来的消息?”
那邱家年轻一辈对答如流:
“是孙儿在田家解除封岛之后,潜入田家岛,抓了岛上凡人拷问而来!”
“那一日,我田家灵船刚刚开出港口半个时辰,就无缘无故自行解体,并无修士、妖兽攻击,而船上修士,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一位邱家叔伯辈开口:
“驶离港口半个时辰,那就是说,田家的灵材已经交付予我等,是出海后沉没。”
“我邱家刚刚兴办没几年的坊市,还有另外两座岛屿的灵龟筑巢,都没了着落!”
邱家议事大厅的氛围,悄然变化。
“那我在坊市里的铺子怎么办……”
“我养了三百灵龟呢!今年怕是无法产卵了!”
多数邱家叔伯辈,只关注自己手下的产业,而更愁的,是那几位给邱家家族修士发俸禄的邱家长老:
邱家岁入,就指着灵龟养殖和新近开办的坊市抽成呢!
新办坊市,仅仅日子好过了十年,就要面临商品缺货,人流稀少的窘境了吗?
有心急者,站起来一拱手,就当面对老祖提了出来:
“老祖!当务之急是再联系田家,让他们再运一批灵龟筑巢的材料来!”
“守住灵龟繁衍,保住我邱家岁入,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老祖邱浮生似是完全听不到他的侄子所说,只眯起眼睛,吩咐道:
“查!那天并无大型风浪,筑基妖兽在田家岛屿附近更是几乎绝迹,我邱家灵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沉没!”
“我世安孙子,不能白死!”
“去查!”
他的孩儿们,子侄们纷纷领命,蜂拥出议事大厅。
“查出是谁,哪怕是玉龙门门人,老夫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有不少叔伯辈们,都发动各自的关系,掏出家底,帮助邱家坊市和灵龟养殖渡过难关。
真正去查邱世安死因的,反而是少数。
毕竟老祖站得高看得远,格外关注他的三个有望筑基的孙儿。
但是邱家一百多练气修士,还得奔波明日修炼所需的灵石呢。
——
衡离宗黑岩岛,清心殿。
“大哥!大哥!”
殿门洞开,衡离宗庶务堂内门邱世合快步进入大殿。
“没人……”
邱世合面露疑惑,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练气七层修为,皮肤黝黑,满脸干练。
“大哥一定在黑岩山后崖!”
黑岩岛地势南高北低,南方高山临海一面乃三百丈悬崖。
崖边离海面两百丈高处,突兀的有一处山石突出,庶务堂大师兄邱奇盘膝端坐其上。
“哗啦——”
海潮声涌,此地听潮无人打扰,连飞鸟都少见,而一阶灵脉的灵气,几乎九成五都聚集于此。
“每每到开春,玉须鱼洄游,浊气盈满,人声鼎沸,就连闭关也不踏实了。”
感受到飞剑靠近,邱奇睁开双眼,说话声音虽轻,但是在海潮声中,也清晰的传入来人耳中:
“如今,世合你也找到此处,实在是不让我安心走上筑基之路啊!”
邱世合脚踩飞剑,落在崖边:
“实在不是弟弟不让大哥好生修炼,而是我衡离宗之中,出了个贻害同门,心狠手辣的逆徒!”
邱奇身上蓝袍被海风吹得飘荡,还未等邱世合靠近,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核桃大的湛蓝色灵石:
“坊市货物的损失,我帮各位叔叔伯伯和长老兜底了。”
浓眉下的一双晶亮眼睛,锐利扎向那被三阶灵石晃花了眼的邱世合:
“让爷爷不要劳力费心,大动干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