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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郡丞。”

“下官在。”

张昭挺着脖子,强作镇定。

“你治下的郫县,去年登记在册的田亩,几何?”

张昭一愣。

“新开垦的荒地,又是几亩?”

张昭的额头开始冒汗。

“入库的税粮,实收几何?上报朝廷的,又是几何?”

“去年冬天,冻死的流民,有几户?”

文魁的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字字都抓要害。

“我……”

张昭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他哪里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文魁的目光,扫过左侧所有面色剧变的旧官僚。

“诸位。”

“你们口中的祖制,是让你们作威作福,鱼肉乡里,视百姓如草芥的祖制吗?”

“若是,那这样的祖制……”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不要也罢!”

“你!你血口喷人!意图谋反!”张昭气急败坏地嘶吼。

文魁不再看他,只对身旁的李信偏了偏头。

“李都尉。”

“末将在!”

一直沉默如铁塔的李信踏前一步,甲胄铿锵作响。

文魁将一卷蜀纸,猛地掷于地上。

“郡丞张昭,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分忧,反倒结党营私,贪赃枉法!侵占民田三百顷,收受贿赂五百金!更暗中阻挠新政,意图谋反!证据在此!”

他的语气平静,指着地上那张写满文字的蜀纸。

“拿下,抄家,就地正法!”

“文魁小儿,你……你血口喷人!”

张昭慌了,他没想到文魁竟敢当场发难,而且准备得如此周全!

但李信不给他任何机会,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立马上前,将他死死按住,用麻布堵住了嘴!

“文魁!你不得好死!我……”

张昭的咒骂声,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旧官僚都面如死灰,他们看着被拖出去的张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这是杀鸡儆猴!

文魁缓缓站起身,目光犀利,扫过瑟瑟发抖的众人。

“诸位,还有谁,要反对吗?”

无人敢应。

“很好。”文魁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本官宣布:”

“三日后,于蜀郡公学,举行蜀郡第一届吏员选拔考试!不问出身,不看背景,唯才是举!”

“今日,我文魁,便为蜀郡,为大秦,立此新法!”

“谁赞成?谁反对?”

大厅内,死寂一片。

片刻之后,以那些年轻官员为首,稀稀拉拉地响起了附和声,继而,声浪越来越大。

“我等……谨遵文侯号令!”

旧官僚们面如土色,却也不得不跟着众人,低下了那曾经高傲的头颅。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蜀郡的天,彻底变了。

雷霆手段之下,改革的推行,再无半分阻碍。

当晚,监军府邸,书房。

文魁正对着一张巨大的蜀郡地图,用炭笔在上面圈点勾画。

都尉李信悄然走进,将一份蜡封的密信,轻轻放在桌上。

“大人,陈郡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文魁的笔尖一顿。

他拆开蜡封,抽出里面的纸条,迅速扫过。

“主公,人,已找到。”

“然,陈胜此人,不简单。其虽为戍卒,却暗中与当地豪强往来甚密,行踪诡异,图谋甚大。”

“另,其身边已有一位自称‘范增’的客卿辅佐,言谈机变,深不可测。我等数次接触,皆被其巧妙化解,无法深入。”

范增?文魁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本该辅佐项梁、项羽的“亚父”,怎么会提前出现在陈胜的身边?

看来,得去会会这个陈胜了。

陈郡,郊野。

“喝!哈!”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壮汉,正手持木棍与锄头,在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的汉子带领下,操练简陋的阵型。

队列歪歪扭扭,喊声有气无力,但那汉子,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教导众人。

他就是陈胜。

“大哥,兄弟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练个什么劲啊?”一个壮汉凑上来,苦着脸。

陈胜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笑骂道:

“瞧你那点出息!等将来咱们干成了大事,别说饱饭,天天吃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

一句话,让周围的役夫们眼中也泛起了光。

就在这时,一名身形枯瘦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涉儿,莫要总是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老者声音沙哑,正是自称“范增”的神秘客卿。

陈胜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豪气,恭敬道:

“亚父教训的是。只是……我等空有大志,却如困龙在渊,不知何时才能……”

他话未说完,范增的目光却投向了远处的官道。

“时机,或许来了。”

只见官道上,一列由十数辆大车组成的商队,正缓缓驶来。

车队规模不大,但护卫的五十余人,个个身材魁梧,

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佩着寒光闪闪的钢刀,与寻常商队的乌合之众截然不同。

最引人注目的,是车队前方,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古朴的篆字——

蜀!

“蜀郡的商队?”

陈胜眼神一凝,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亚父,传闻蜀郡富甲天下,这支商队,怕是油水丰厚啊?”

范增却摇了摇头:

“你看那些护卫,步伐沉稳,目光锐利,队形不散,绝非善类。这怕不是商队,而是……军人。”

“军人又如何?”陈胜冷笑,

“我手下兄弟九百人,他们才区区五十!正好,拿他们来试试队伍的成色!也让兄弟们见见血,开开荤!”

范增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也好。去试探一番,若真是肥羊,便宰了。若真是猛虎,也可知己知彼。”

一声令下,数百名役夫呼啦啦地围了上去,将商队团团围住。

“站住!留下买路财!”

商队停下,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将领策马而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乌合之众。

“滚。”

一个字,充满了蔑视。

“找死!”

陈胜手下的役夫们勃然大怒,挥舞着锄头扁担,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远处的陈胜和范增,瞳孔骤然收缩!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那五十名黑衣护卫,没有半分慌乱。

“结阵!”

五十名护卫听到命令,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前排拔刀,后排举盾,一个呼吸间,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盾矮墙已然成型!

“杀——!”

役夫们嗷嗷叫着,挥舞锄头扁担,撞了上去!

没有兵刃碰撞的脆响。

冲在最前的役夫,锄头刚砸在盾上,一柄短刀已从盾下窜出,精准地划开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一个接一个。

不到一炷香,数百名役夫彻底崩溃,哭喊着向后溃逃。

而那五十名护卫,阵型依旧齐整。

陈胜和他身边的心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就在此时,人群分开。

文魁在一众亲卫簇拥下,缓步走来。他脚踩血污,白袍却纤尘不染。

“你,就是陈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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