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嘲弄 二
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肾上腺素飙升而剧烈地颤抖着，但他猛地一跺脚，踩得脚下鼠群血肉飞溅、发出惨烈吱叫，竟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刺眼光源的方位，如同蛮牛般埋头猛冲过去！
脚步因腿上的束缚而显得踉跄却异常坚定——
然而，就在他向前迈出这决绝一步、心神被目标完全占据的瞬间——
“咻！”
一声细微到几乎被喧嚣淹没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
他只觉得脖颈侧面一凉，仿佛被冰针瞬间刺入！
一股难以抗拒、排山倒海般的强烈睡意，如同万吨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大脑！眼皮像被焊上了千斤重闸，沉重地、不可挽回地向下坠落。
他试图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气音，身体却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和力气的破布娃娃，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踉跄了几步。
手臂如同折断的翅膀，徒劳地在空中抓挠、挥舞了几下，想要抓住那根本不存在的支撑……
“不……可……能……”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模糊的音节，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晃动、旋转、扭曲，最终像信号彻底中断的老旧电视屏幕，“唰”地一下，彻底陷入无边无际、冰冷死寂的永恒黑暗。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失去了所有支撑，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冰冷肮脏、布满灰尘和鼠虫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只有那条受惊的黑鼠蛇，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迅速从绞紧的大腿肌肉间滑脱，扭动着没入墙角的碎石阴影，消失无踪。
罗斯福岛废弃的天花医院里，一间相对干净的病房内，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联手将三名昏迷的追兵拖了进来。
“不愧是灰原！”工藤新一一边利落地用地上找到的粗壮废弃电线缠绕追兵的手腕脚踝，用力打了个死结，一边由衷赞叹。
他俯身麻利地将三人拖拽到一起，让他们背靠冰冷的墙壁，额前几缕碎发因动作垂落，半掩住专注的眉眼。
“这么复杂的声波模拟程序，你居然能用手机键盘这么快就敲出来！”他直起身，顺手将发丝捋到耳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蹲在一旁的志保，声音在空旷病房里带着回响，满是钦佩，“说真的，刚才看你就那么倚着墙，指尖在手机屏上飞快跳跃的样子，我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还以为非得搬出电脑才行呢。”
他说话时，身体不自觉地朝她方向微倾。
“我也只是敲几行指令罢了，”宫野志保蹲在领头白人身旁，冰蓝色的眼眸专注扫视着他战术背心的口袋，声音清冷，“发出特定频率的声音吸引附近动物，这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她纤细的手指灵巧迅速地探入摸索，动作冷静专业。
听到夸奖，她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阴影，掩去眸中波动。
随即抬起眼，目光恰好撞进新一灼热的视线，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别开脸，没好气地用指尖戳了戳他刚捆好的绳结，“关键还得是你这位大侦探的剧本写得够‘精彩’！”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杰克内袋摸出沉甸甸的黑色金属盒子。
打开盒盖时，她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擦过新一递电线伸来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滞。
新一感觉一股微电流瞬间窜过指尖；而灰原则像是被那指尖的温度烫到，几乎同时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
“居然能瞬间构思出这么一出‘闹鬼惊魂夜’？灵感来得够快啊，”她稳住心神，指尖利落拨弄屏蔽器开关，声音刻意平静，“说说你的感想？”
“哎呀，原理很简单！”工藤新一感受着手背那瞬逝的微凉触感，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即掩饰般拍拍手上灰尘。
他站直身体，脸上带着小得意的笑容，用手电光束扫过四周时，手臂不经意间轻轻蹭到了志保的肩膀。
“美国可是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很多美国人骨子里对超自然……可是很心存敬畏的。而我就在赌这群追兵里，总会有一两个‘怕鬼’的！”
他走到墙边，用脚踢了踢捆牢的三人确认，很自然地退回志保身边。
两人并肩而立，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微热与淡淡硝烟尘土气息。
“只要恐惧击垮其中的一个，连锁反应就让他们乱成一锅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他自信道。
“所以你就精准利用了这座‘闹鬼医院’的传说，”宫野志保“咔哒”一声彻底关掉屏蔽器，随手丢在地上。
她站起身时，因蹲久腿麻，身形几不可察一晃。
一旁的新一条件反射般伸出手，稳稳扶住她的肘弯。
那只手温暖有力，温度透过薄衣料清晰传来。
志保身体瞬间僵硬，冰蓝眼眸飞快扫他一眼，迅速而轻微地挣脱扶持，耳尖却悄悄染上薄红。
“用你的手机，无线连接侦探臂章，播放那段瘆人的婴儿啼哭，再配合一楼那幅‘恰到好处’的壁画……”她别过脸，假装整理凌乱衣角，声音低了几分，“……共同导演这场‘灵异事件’？心理战术玩得真溜。”
她整理衣角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布料。
“没错！”工藤新一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嘴角笑意更深，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他打了个响指，目光仍停留在她侧脸，“纽约本地人谁没听过这里的恐怖故事？环境渲染到位，心理暗示给足，恐惧就会降临，只要有一个绷不住……”
他手落下时，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志保垂在身侧的手背，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沙哑，“心理防线就垮了！事实证明，效果拔群！”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计划。”宫野志保感受着手背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像被微弱电流击中，手指下意识蜷缩。
她微微吸气，强迫自己转回头，冰蓝眼眸在昏暗中带着复杂情绪，深深看他一眼，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肯定。
随即恢复清冷，用脚尖轻踢地上屏蔽器，试图驱散那悸动，冷冷道：“好了，现在可以呼叫你的FBI救兵了。这烦人的东西，哑火了。”
“漂亮！动作就是麻利！”工藤新一咧嘴一笑，迅速从帝丹蓝西装内袋掏出苹果手机。
他拇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点击，发送短信时，身体又不自觉朝志保那边靠了靠，肩膀几乎贴上她。
“搞定！短信发出。现在嘛……”他收起手机，环顾被捆成粽子的三人，“……把他们留这儿，我们直接回瑞吉酒店。任务就完成了！”
他说话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志保鬓角。
“直接回去？”宫野志保秀眉微挑，冰蓝眼眸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后退小半步拉开距离，双手再次交叉抱在胸前，形成微妙防御姿态，“不等FBI接手？你难道……不想亲自听听这三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她意有所指瞥了眼昏迷的领头白人，目光却有些飘忽。
“不了，不了，等FBI来了，到时候可就尴尬了！”工藤新一敏锐察觉她后退的小动作，眼底掠过笑意，也向前跟进小半步，再次拉近距离。
他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敬谢不敏”的表情，用手表型手电筒的光柱，精准指向病台上那把缴获的格洛克26手枪。
新一的语气笃定且自信，目光却带着诱哄意味，“他们是谁派来的，我心里有谱了。等会儿在摩托后座上，我再详细告诉你？”
他眨眨眼，带着卖关子的狡黠，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期待她的反应。
“爱说不说！”她语速飞快丢下这句，猛地转身，迈步就朝黑洞洞的医院大门快步走去，茶色发梢划出略显仓促的弧线，“我还懒得听呢！”
“哎！等等我啊，灰原！”看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工藤新一嘴角勾起了然又无奈的弧度，赶紧抓起缴获来的手电筒，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靠近大门阴影时，他一伸手，准确抓住志保纤细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停下。
“别走那么快！”声音带着笑意和不易察觉的喘息，“这里黑，小心脚下。”
他并未立刻松手，指尖传来的细腻触感和她手腕处微微加快的脉搏，让周遭空气仿佛粘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