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蝉脱壳 二
将哈雷摩托一个利落的甩尾,精准地滑入缆车站附近一处被巨大垃圾桶和废弃广告牌遮蔽的阴影角落。
宫野志保手腕一拧,引擎的咆哮瞬间化作低沉的喘息,随即彻底熄灭。
她长腿一跨,轻盈地落地,动作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畅快,抬手摘下了头盔,几缕茶色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她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今晚可真是刺激!工藤!”
“行了!”工藤新一紧随其后跳下车,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暂时安全,“等我们安全回到瑞吉,抱着热可可……再慢慢回味也不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从上衣内袋掏出苹果手机,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点亮屏幕。
刺眼的白光映亮了他紧锁的眉头——信号格依旧顽固地显示着刺眼的叉号。
“可恶!”他低咒一声,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还是没信号!屏蔽范围果然覆盖到缆车线了?看来只能赌一把,到了罗斯福岛上再说了!”
“别磨蹭了!”宫野志保已经利落地打开了哈雷摩托的后备箱,从中拎出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与机车风格格格不入的女士手提包。
她动作自然地挎在肩上,回头瞥了工藤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点狡黠,“他们被那摊机油绊住,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趁现在,快走!”
“哼!灰原!”工藤新一的目光斜视地锁定在那个手提包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个手提包……是贝尔摩德‘友情赞助’的吧?”
他快步跟上宫野志保,伸出右手,企图看看里面的东西,语气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不满,“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自从你拿到手,就跟护崽似的背着,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秘密!”宫野志保脚步未停,只微微侧过头,没好气的打掉新一伸过来的右手,给了他一个短暂且妩媚的回眸。
路灯的光晕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流转着神秘的光彩,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诱惑,“大侦探,我们很熟吗?难道我所有的秘密,都得向你报备不成?”
“当然,你要是这么想探究我的秘密。”她顿了顿,脚步轻盈地踏上通往缆车站台的阶梯,声音带着点戏谑的挑衅飘下来,“你要是真那么想知道……不如开动你那颗价值千金的推理大脑?试着推推看?说不定……答案就在你眼皮底下呢?”
“推理?我才不推,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工藤新一关掉那毫无用处的手机屏幕,随手塞回口袋,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标志性的半月眼,语气带着点不屑和无奈,“不过,就算你不想说。我也能猜到……无非是另一部加密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方便你那位‘盟友’随时召唤?”
“呵,你都猜到了,还问?”宫野志保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声清浅的低笑,身影已经融入了缆车站入口明亮的灯光中。
工藤新一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刚才在颠簸中撞得有些发酸的鼻梁(仿佛还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发香),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阴影角落:
那三名白人男子如同跛足的恶狼,终于狼狈地冲到了缆车站附近。
领头者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油污,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四周。
他经验老道,目光很快锁定了那处不起眼的遮蔽物。
他示意手下警戒,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潜了过去。
手指触碰到哈雷摩托的皮质座椅——上面残留的、尚未散尽的引擎余温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
“妈的!引擎还是热的!”他猛地缩回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急迫的怒火,“快!他们刚上去!目标肯定是缆车!杰克!”
他猛地转向身旁一个同样狼狈的手下,眼神如刀,冷冷的命令着“屏蔽器!功率给我开到最大!覆盖整个缆车线路!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到达岛上之前发出任何信号!”
“不惜一切代价!”领头者从后腰猛地抽出一把紧凑的格洛克26手枪,冰冷的金属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光,他利落地检查了一下枪膛,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声音如同淬毒的冰,“要活的!记住,这是为了国家利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另外两人。
“明白!”被称作杰克的手下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油污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同样熟练地拔出自己的格洛克26,手指在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上快速拨动了几下,屏蔽器的功率瞬间提升至极限。
“头儿,放心,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信号!”
“行动!”领头者不再废话,手臂如同战斧般朝着灯火通明的缆车站台入口狠狠劈下!
三道带着浓重机油味和杀意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朝着那象征着短暂安全的入口猛扑而去!
伴随着缆车的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纷扰隔绝。
轻微的嗡鸣声中,这个悬于东河上的玻璃盒子开始平稳滑行。
纽约远方照射的光芒,使得二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不自觉地倚靠着对方的肩膀,在冰冷的窗边寻找支撑。
狭小的空间里,只余彼此清晰交织的呼吸声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窗外,曼哈顿璀璨的天际线倒映在粼粼波光的东河上,星河如梦。
“工藤,”宫野志保的声音很轻,目光依旧流连在窗外的流光溢彩中。
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氤氲了一层难以名状的薄雾,敛去了平日的锐利,只余下一种淡淡的、对这份转瞬即逝之美的惘然。
“你看…真美。”她的视线并未完全聚焦在璀璨处,更像是透过那片繁华,望见了更深的虚无,“可惜了…这样的安静…只有逃亡的间隙里,由我们两个分享。”
她的肩膀在他肩头无意识地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怎么?”工藤新一侧过脸,看向志保指向的方向。
窗外流彩的光映亮了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像沉静的夜空。
他捕捉到她冰蓝色瞳孔里那丝微不可察的寂寥。
他自然地抬手,指尖带着温热,轻柔拂开她额前几缕凌乱的茶色发丝。
当他温热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耳廓时,她冰蓝色的眼瞳骤然缩小了一瞬,仿佛受惊的鸟儿,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
“刚才在下面制造混乱时的女王气势去哪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独属两人的揶揄,黑眸透过镜片专注地看着她,试图驱散那层雾气,“这一离开钢铁坐骑,我们冷静的科学天才怎么又开始伤春悲秋了?”
那冰蓝色的眼眸在他温和的注视和“女王”的称呼下,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仿佛找到了支撑点,她微微合上眼睑,将脸侧更深地埋向他肩颈处的温暖。
当他说话时,能感觉到她睫毛轻颤扫过他的颈侧皮肤。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闷在他衣料里,带着压抑的恐惧:“我在害怕…工藤。每晚…相同的噩梦……”她紧闭着眼,但长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抗拒脑海中那血腥的画面,“血泊…你就在那里…勃朗宁…青烟…贝尔摩德…她就那么看着…”
她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剧烈收缩,宛如结冰的湖面骤然开裂,流露出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慌乱。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茫然地在近在咫尺的空间里搜寻,最终,那破碎而惊惶的视线,牢牢地钉在了工藤新一离她极近的脸庞上,几乎是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保证…只有她一个人…可这…这能信吗?琴酒…那个幽灵…他真的没躲在阴影里窥视吗?!”
她的冰蓝色眼眸里蒙上了水汽,却固执地不让泪水落下,“人们常说…梦是预兆…我怕…我怕闭上眼再睁开…那个场景就成了现实…怕你…”
后面的字句几乎被呜咽堵住,“我们可以逃…现在就逃…远远的…我们可以…可以……”
“灰原!”工藤新一的心被那碎裂的眼神和绝望的呜咽狠狠攫住。
胸腔里涌动着强烈的酸涩和保护欲,几乎要冲破冷静的外壳。
他黑色眼眸里的锐利瞬间被一种深沉的痛惜和坚定取代。
他不再犹豫,不再仅用言语安慰。温热的手掌不再抚摸发丝,而是带着不可撼动的力量,一把包裹住她冰冷、颤抖不止的手,紧紧握住。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两道穿透迷雾的利剑,深深望进她冰蓝色、充满水汽的眼眸深处,一字一句,低沉而清晰地命令:“看着我!看清楚!我在这里!完好无损!”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强迫她感受到这真实的、活着的触感。
她被动地迎着他深邃而坚定的目光,被他包裹住的手在温热的钳制下,那冰冷的微颤似乎真的在缓缓平息。
“而且……”看着她的情绪似乎稍微被这强制性的冷静稳定住,
他继续开口,镜片后那双黑色的眸子重新凝聚起强大的、令人信服的逻辑光芒,“你要相信贝尔摩德——不是相信她的人品,而是相信她的‘利己主义’。”
他冷静地分析道,试图用逻辑驱散她的恐惧,“她是个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为了独吞埃利这块肥肉,她是绝不会允许其他‘秃鹫’,尤其是琴酒那种级别的,来分食她的……猎场的。独占利益,是她最大的驱动力。”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投石,试图在她心湖中激起安定的涟漪。
“够了!”宫野志保像是被这过分的理性和掌心那不容忽视的灼烫惊醒。
她猛地用力,从他紧握的手中挣脱开自己的手,冰蓝色的眼眸在瞬间闪过一丝羞恼和被看透的狼狈,随即迅速覆盖上惯常的清冷冰霜。
脸颊也因过近的距离和紧密的接触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她猛地坐直身体,动作幅度有些大,刻意拉开了两人肩膀接触的距离。她用手背略显僵硬地蹭了一下眼角,将那微弱的湿意和所有软弱的证据都狠狠擦去。
心中喃喃道:“你太炽热了,我会被你烫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