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分析与温柔 上
工藤新一低垂着头，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捻着那两本假证件，眼神锐利得像在扫描案发现场的物证，每一个防伪标识、印章细节都不放过。
“啊拉——”一个带着慵懒调侃的女声幽幽地飘到他耳边，“大侦探，是打算把这个‘真相’独自锁进脑海深处的保险柜，连一点分享的缝隙都不愿意留吗？”
“啊？”工藤新一闻声抬起头，正好对上宫野志保那双在微光下闪烁着探究光芒的冰蓝色眸子。
他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灰原，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剥开那个唐恩探员的‘包装’，看出他阿富汗退役美军士兵底细的？”
宫野志保轻轻侧过头，目光扫过新一略显认真的脸，有右手枕着自己的脸颊，分析道：“皮肤是典型的日晒灼伤后的黧黑，体型精悍，肌肉线条明显是长期高强度训练的结果，标准的战斗人员底子。”
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指尖在杂志边缘轻轻滑过，“但光凭这些……一个活跃在一线的FBI探员同样也可能拥有。让我好奇的是，”
她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你怎么能如此笃定他曾是士兵？而且还是‘退役’的？还在阿富汗服役过？”
工藤新一微微一笑，逻辑链条清晰地展开：“灰原，推理最重要的便是细节。”
“注意两点。第一，他有着非常典型的亚裔骨骼结构和五官，但你能在他袖口不经意露出的手腕内侧，看到一片与黝黑脸部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皙的黄色皮肤。”工藤新一伸出自己的右手，挽起自己的袖子，示范道。
“这强烈说明他外表的‘硬汉’色泽是后天环境——极可能是长期暴露在强烈日照下的作战环境——长期‘镀’上去的，而非天生如此。”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刚才唐恩离去的方向，解释道：“第二，是他走路的姿态。步伐幅度均匀，每一次落脚都带着一种难以磨灭的节奏感，上身几乎纹丝不动，肩线异常平稳——这是标准‘军步’融入骨髓后留下的影子。”
“只有经历过军队那种刻板训练的烙印，才会在日常行走中都带上这种整齐划一的韵律感。”
“至于为什么是‘退役’士兵？”工藤新一接着补充道，嘴角带着了然的笑意，自信的说到：“从他话语里那种对‘拖后腿者’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和绝对的要求来看，带着浓厚的军人式的‘严谨’或者说‘不近人情’。”
“这样一个军人底子的家伙，现在却穿着FBI的制服在‘科里’活动，逻辑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已经从军人的身份中‘退役’了，然后被‘返聘’进了FBI这个系统。”
“最后一步，”他眼中闪烁着侦探特有的精光，浅笑着说到：“一个有着如此外形特征和走路姿态的退役美军士兵。放眼近几十年的美军海外部署，哪里阳光最烈、战场环境最艰苦、军事行动最频繁？”
工藤新一打了个响子，兴奋的说到：“报纸新闻和国际焦点追踪不会撒谎——阿富汗战场！将这三重印记叠加起来：日晒导致的肤色变化、刻骨的军姿训练、退役前极可能长期活跃的热点战场……结论很清晰：唐恩·列得，前美军海军陆战队士兵，大概率还在阿富汗执行过军事任务，现以FBI返聘为探员的身份工作。这就是我看到的‘真相’。”
“不止吧！” 宫野志保似笑非笑地看着新一，“你刚才说的这些都只是合理的推测和间接证据拼图。但作为一个以实证精神著称的名侦探……应该有更直接的‘铁证’，才能让你如此自信地宣判他的‘履历’，不是吗？”
新一脸上果然浮现出对这份质疑的欣赏，他自信地点点头：“当然！‘铁证’就在他拍我肩膀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背，”
新一伸出手指在自己右手背上点了点，“那里有一个清晰但颜色有些陈旧的纹身图案——一只斗牛犬的简练轮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美国海军陆战队（USMC）极具象征性的吉祥物图案之一。这几乎就是他们在陆战队服役过的一个身份标识！许多老兵都会将它纹在身上作为‘服役证明’！”
“不愧是‘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 宫野志保听完，竟轻轻鼓了两下掌，语气带着一种混杂着欣赏和促狭的意味，“推理的链条确实清晰流畅，滴水不漏呢。”
她话音刚落，话锋却立刻一转，眼中浮起一丝狡黠，浅笑着说到：“只不过……你的观察范围，似乎漏掉了一个同样重要的‘细节’。嗅觉层面的。”
“嗅觉层面？”新一微微一怔，手指下意识地摸上自己光洁的下巴，“嗯，确实……在机舱这种相对封闭的空间，尤其是在他靠近的时候，我也从他身上捕捉到一股非常特殊的……微弱但尖锐的药味。很淡，但绝不是机舱消毒剂或者皮革的味道。不过……”
他皱起眉，思索着摇头，“这种个人健康相关的事情，似乎跟我们眼前的案子没什么必然联系吧？毕竟战场下来的老兵，很多都有这样那样的健康问题，尤其还是呼吸道……”
“哦？看来我们的大侦探，在医学领域的知识储备还稍显贫瘠呢？” 宫野志保 脸上绽开一个宛如恶作剧成功般明媚而自信的笑容。她甚至探身，用手中那本厚实的《VOGUE》杂志轻轻戳了戳新一的脸颊（这个动作让新一瞬间僵住），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七分专业的笃定，“那股味道，非常明确，是沙丁胺醇（Salbutamol）的气味。一种速效支气管扩张剂。”
她收起杂志，神情恢复了冷静分析师的专注：“这种药物最主要的临床应用，就是缓解哮喘急性发作以及——关键在这里——治疗包括战场尘埃、爆炸气体吸入等多种因素导致的战场吸入性肺损伤（Battlefield Inhalational Lung Injury）。而且，”
她加重了语气，“从他身上散发的那种剂量和持续性渗透感来判断，他不是偶尔使用，很可能在长期依赖这种药物来控制症状，否则味道不会在他皮肤和衣服上附着得这么明显。”
“支气管扩张剂……”工藤新一不自觉地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勺，眉头紧锁，认真地思考着，分析道：“但就像我刚才说的……这跟埃利军火商这条线，或者他FBI卧底的身份，好像……真的搭不上什么关系？”
“也许暂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工藤！推理最重要的便是细节！” 宫野志保平静地承认，但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严肃锐利，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潜伏着危险的暗流，“工藤，我们这次的对手是什么人？军火商！背后可能牵扯政治黑幕！任何一个细节的失误，都可能是导致满盘皆输的关键拼图，都可能成为我们无法承受的失误！”
“我不能失去你！”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允！许！你！在！细！节！上！犯！任！何！疏！漏！懂吗？”那份隐藏在冷静下的强烈关切，如同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