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窗。我窝在后座，紧闭双眼，好似灵魂被抽离了身体，胸口阵阵抽痛，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沈毅沉默着，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骨节都凸了出来。
“撑得住不？”他终于开了口。
我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车子驶出城郊，路灯愈发稀少，最后只剩仪表盘散发着微弱的光，映照出他紧绷的脸庞，肌肉线条僵硬得如同石刻。我俩都没再说话，直至车子停在一座老旧的图书馆前。
“这是市立图书馆的古籍分馆。”沈毅熄了火，“你不是想找卍字图案的资料嘛。”
我推开车门，冷风“呼”地灌了进来，冻得我一哆嗦。我赶忙裹紧外套，踩着地上的积水，“吧嗒吧嗒”走进图书馆大门。门口空无一人，柜台后坐着个老头，正埋头看报纸，连头都没抬一下，只伸出手指往里指了指。
阅览室安静极了，只有几盏顶灯亮着，昏黄的光线像是蒙了一层纱。我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从背包里掏出那本黑皮书，翻到之前看到的那段关键内容，与记忆中的线索呼应，仍是：“卍者归处，清净无尘。”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添上去的——“三日之内，魂归故里；七日之内，血启天门”。
我盯着这段文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卍字图案在血光中转动，手持青铜匕首的女人站在人群前的场景。
“顾言。”沈毅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
“咋回事啊你？”他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就是有点累。”
沈毅没再多问，起身走到门口，背靠着墙站着，目光警惕地在四周扫来扫去。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翻开书页，继续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时间一点点过去，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好像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一会儿觉得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会儿又感觉就在耳边。
突然，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我猛地回头，身后啥也没有。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站起身，打算换个位置，刚一转身，就瞧见角落里的一个书架晃了一下。
“沈毅。”我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
他立马警觉起来，快步朝我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那排书架“轰隆”一声倒了下来，灰尘和碎纸片四处乱飞。我和沈毅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沈毅迅速掏出手枪，指向书架后的阴影处。
“谁在那儿？”他的声音冷静又坚定。
没人回应。
我慢慢走过去，伸手拨开地上散落的书籍，发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地板缝隙往砖缝里渗。
“血……”我小声嘟囔着。
沈毅蹲下身子查看，眉头皱得更紧了：“新鲜的，最多十分钟前留下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冷的风扑过来。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一道黑影从我身边飞快地掠过，快得我几乎看不清。
沈毅立刻举枪射击，子弹击中墙面，溅起一片碎屑。那黑影动作十分敏捷，贴着地面快速移动，在灯光下只留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什么东西？！”沈毅一边追一边大声喝问。
我没回答，因为我心里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邪祟，一种靠怨气为生、依附于符咒和仪式存活的灵体。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是受人指使。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咬了一下指尖，用血在铜钱上画了个镇灵符。然后使劲把它朝黑影扔了过去。
铜钱击中目标，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味。那黑影瞬间定住，随后变成一团黑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沈毅喘着粗气，枪口依然对着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你到底知道些啥？”
“这不是巧合。”我低声说道，“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他们。”
沈毅沉默了几秒，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点了点头，弯腰捡起地上那枚铜钱。它的表面已经被烧焦了，上面的符文也模糊得看不清了。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我说，“不然下次就不会只是吓唬我们这么简单了。”
沈毅没再追问，转身走向前台，跟那个老图书管理员说了几句话，对方听完后脸色变了变，递给了他一把钥匙。
“地下一层有个古籍库。”沈毅回来的时候说，“里面有些封存多年的旧书，可能藏着线索。”
我跟着他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来到一扇铁门前。沈毅打开锁，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股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
楼梯向下延伸，尽头是一间昏暗的房间，四面墙全是书架，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书页泛黄，字迹模糊。
我走近一看，立刻认出了那个符号——卍。
“这本书……”我翻了几页，发现里面记载的正是那个祭祀仪式的完整流程。每一步都写得很详细，包括要用的咒语、祭品的要求，甚至还有时间限制。
“三日之后，子时。”我念出最后一段，“血启天门。”
沈毅皱着眉头问：“啥意思？”
我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肯定和他们要做的事有关。”
正当我准备接着往下翻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
沈毅立刻举起枪，挡在我身前。
“谁？”他大喝一声。
脚步声停了。
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个男人，穿着灰色风衣，脸藏在阴影里。
“你们不该来这儿。”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
沈毅立刻瞄准他：“你是谁？”
那人没回答，而是慢慢抬起手，掌心出现一个卍字图案，红光一闪一闪的。
“小心！”我大声喊道。
沈毅果断扣动扳机，子弹射了出去，但那人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侧了下身躲开了，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猛地冲过来，一脚踢飞沈毅的枪，另一只手朝我胸前的铜钱抓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桌角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那人抓住铜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们以为能阻止这一切？”
我挣扎着爬起来，愤怒地瞪着他：“你是谁？为啥要帮他们？”
他没回答，迅速转身，冲出门外。
沈毅从地上翻身而起，追了出去。
我也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一路追到图书馆门口，却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跑了。”沈毅喘着气说。
我握紧拳头，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但他留下了这个。”
我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
“她已降临。”
沈毅接过纸条，眉头紧锁：“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抬头看向夜色中的街道，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我们正一步步接近真相，而危险，也正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先回局里。”我说，“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沈毅点了点头，转身朝车子走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图书馆的门，隐约觉得，刚才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敌人。
他是来警告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