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沈毅的手,指尖还残留着和他手上金属物件摩擦后的那种腥味。老张的尸体直挺挺地坐在地上,舌头上插着的银针反射出微弱的光。
“头发?”我冷哼一声,嗓子却莫名发紧,“你去查查DNA,指不定是别人剪了我的头发塞他胃里呢。”
沈毅没搭腔,眼睛直直盯着我后颈。我能感觉到那里又开始针扎似的疼——每次使用阴瞳,体温都会降0.5℃,手指冰凉,皮肤泛起青紫色纹路,伴随着视网膜刺痛,仿佛有异物在体内乱窜。
“回局里。”他语气冷冰冰的,说完从后备箱翻出件干净外套扔向我。我没去接,眼看着衣服落到警车上。那衣服带着消毒水和火药味儿,一下就让我想起法医室的停尸柜。
一路上,俩人都闷着不说话。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挡风玻璃上雨刷的声音单调得让人犯困。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突然车子狠狠震了一下,我一下子惊醒。沈毅一脚踩住刹车,前面十字路口趴着只黑猫,尾巴尖缺了一块,血滴在柏油路上,竟然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卍字图案。
“绕道。”我声音低沉。“迷信。”他嘴上嘟囔,还是打了方向盘。
警局灯火通明,走廊尽头审讯室的灯亮着。沈毅把我推进一间办公室,桌上堆着卷宗和照片。最上面一张是老张死亡现场的照片,放大之后,死者胸口菜刀柄上粘着几根长发,在阴瞳的视角里泛着蓝光。
“你昨晚去了案发现场。”沈毅把证物袋推到我跟前,“鞋底香灰成分分析出来了,是藏传佛教用的供香,一般人碰不着。”“所以呢?你是想说我杀了他?”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晃着之前看到的画面:天花板吊着的透明人影,肚子裂开处长出的血管……还有那个卍字图腾。
“我就想知道真相。”他声音软了些,“顾言,你要是没杀人,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我突然想起李道长托老张带的话:“你父亲当年没死。”这话像根针扎在我心上。十六岁那年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母亲被邪教徒绑在祭坛上,父亲为了救她……
“别碰那卷宗!”沈毅突然大喝一声,但我已经翻开了第一页。纸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笑得很温和。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起来——那是我父亲的脸。“他三年前失踪了。”沈毅的声音好像从远处飘来,“当时我们怀疑和邪教组织有关,可没找到证据。”
我合上卷宗,深吸一口气。“你信科学,对吧?”我问。他点了点头。“那你琢磨过没,为啥死者七窍会喷出带磷光的黏液?为啥尸体能自己坐起来?为啥你会看见我的瞳孔变成血色漩涡?”我紧紧盯着他,“这些科学都能解释?”
沈毅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至少我得试试。”
接下来几个小时,我俩各干各的。他整理刑侦资料,我看现场照片,想用阴瞳找出更多线索。每次使用,体温下降、手指冰凉。沈毅留意到了,悄悄调高暖气。
“你看这个。”他指着一张照片,“这是老张常去的地方,一家叫‘灵音’的冥想馆。”门牌号清晰。我眯眼,阴瞳开启。门框上方浮现一行模糊字迹:“卍”者归处,清净无尘。“卍字标记。”我小声嘀咕,“看来和邪教脱不了干系。”沈毅皱眉:“你咋知道是卍字?”我没理他,“这家冥想馆背后是谁?”“法人代表林清,女,三十五岁,资料显示没问题。”他递档案,“但她银行账户最近几个月有好几笔不明资金往来。”我翻开,林清照片映入眼帘。她眼神平静,嘴角带笑。可在阴瞳下,右耳后一圈暗红印记,形状像蛇鳞。“她有问题。”我说。“凭直觉?”沈毅挑眉。“嗯。”我合上档案,揉太阳穴。连续用阴瞳,脑袋快炸开,视线也模糊。“你咋样?”沈毅凑过来摸我额头,掌心暖暖的,还有握枪磨出的薄茧。“没事。”我偏头躲开,“你去查冥想馆。”他看了我一眼,转身打电话。
我靠椅背闭眼,耳边响起熟悉声音:“顾言,你总算来了。”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黑暗中,前方浮现出一个人影,穿白衬衫,面带微笑。“爸?”我喊出来。“你还记得我。”他走近几步,眼里闪过哀伤,“但你还没准备好。”“啥意思?”我往前一步,想抓他手,却直接穿过去。“记住,卍字不是终点,是起点。”他身影渐消,最后一句话回荡,“找到她。”
我惊醒,额头全是冷汗。沈毅站旁边,端着热咖啡。“做噩梦了?”他问。我没说话,接过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刺激神经,让我清醒。“我得去冥想馆。”我说。“明天吧。”他看表,“都凌晨两点了。”我点头,靠椅背睡不着。父亲的话不停响:“找到她。”她是谁?
窗外的雨还在下,似乎永远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