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娜的眼睛死死盯着顾裴手臂上盘虬的“铠甲”。
这是什么技术？生物科技结合有机金属？
“顾裴，这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顾裴沉默，那半管奇迹K理应会让他的细胞无限分裂，最终和那具实验室的肉土一样变成怪物。
但事实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身上的义体居然和血肉结合在一起。
而且身上的中枢控制芯片完成检测不到义体信号。
就像……真正的血肉一样。
老维克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干枯的手突然有了力气，拽过顾裴摩挲着他的义体：
“这玩意儿...把我身体里的猩红素都吸干净了？”
顾裴扯开老维克的绷带，渗血的伤口处竟有结痂的趋势，完全不像猩红素渗入的表现。
瑞娜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声音发颤：“猩红素基本无法治愈，怎么可能...”
“到时候再说。”顾裴扯下毛毯盖在老维克身上。
“灯塔那边你交接的怎么样？”
瑞娜习惯性咬着嘴唇，调出随身携带的笔记：
“因为时间不长，我只简单了解了一下。
交换已知玛娜生态的情报、各个地方的资源点信息，更新了地图标注……哦对了，他们回去只需要半天左右。
另外，那个叫马克的还想跟你聊聊。”
“知道了，这个给你。”
顾裴起身，突然摸到了夹层口袋里的储存器甩给瑞娜后。
接着把老维克搬到轮椅上，低头轻声道：
“老维克，你依旧是车长。”
…………
公示栏前，穿褪色工装的女人们攥着衣角，孩子们踮脚望着马维手里的名单。
墨城艾丽卡等人跟着瑞娜安排的随行人员四处逛去了。
而马克靠在金属围栏上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
“这些孩子……都是自然养育的？跟旧世界人们组建家庭一样？”
原来地面上的人是这么生活的，原来地面依旧可以活人。
马克眼神暗淡，摸了摸身旁冰冷的重力体。
按照旧世界的说法，这应该是他姐夫传承下来的。
记忆里那抹火光仿佛再次灼烧着他的脸，马克想得有些出神。
“马克！”
突然，他被叫回神，转头却看见顾裴推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浑身缠着绷带，精神头却挺足。
“介绍一下，列车长——维克·伍德。”
马克点头示意，伸手轻握。
老维克打量着马克，眼睛突然一眯。
怎么感觉这小伙子长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个公司里的实验区见过。
马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开口打断视线：“我和你们的人对接过了，很感谢你们提供的信息。
等我回去之后会迅速汇报，同时也希望我们的那份能给予你们一些帮助。”
老维克笑着摆摆手，“无论面对任何困难和挑战，人类作为命运共同体，都应抛弃偏见团结起来，在时间的长河中砥砺前行”。”
马克愣住，随即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有件事需要找你帮忙。”
老维克眯起眼睛，“不知道你在你们那儿说话算不算分量？”
顾裴松开了轮椅的把手，转身朝着公示栏那边走去。
马克挠了挠头，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在考虑什么。
想了想，还是说道：“还算说得上话……”
“好！你之前跟我们的瑞娜研究员也对接过了，我们的情况你应该也基本了解了对吗？”
维克转动轮椅面向那些挤在公示栏，一边反复查看一边默默祈祷名单上没有熟悉名字的女人们。
“马维队长！”人群中有人喊，“我儿子不见了三天！为什么...”声音戛然而止，那个女人颤抖着指向名单最上方的名字。
马维之前没干过这种事，往常都是顾裴出面解释，此刻面对家属们的崩溃，他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顾裴来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示意往后站。
目光扫过挤在公示栏前的人群——有的孩子正在抽噎，契科夫双臂抱胸站在阴影里。
马克的重力体在远处投下巨大的阴影轮廓，他同样注意到了这场景。
“喂喂？咳——”
电流滋啦声中，顾裴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我记得每一个跟着队伍出发的人，他们在出发前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本次外出人数91人，牺牲15人，失踪两人。
杰克、莱恩……汉斯。”
人群突然安静，只有顾裴的声音在不断回荡，那些牺牲者的名字每一个被报出，都犹如一记重锤。
狠狠击打在女人们心里，孩子拼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这两年，我们列车人均寿命只有45岁不高，新生儿夭折率比噬极兽的捕杀率还高。”
顾裴按住无意识抽搐的手指，幽蓝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他们用命换来的，不是继续躲在地底等死的权利。”
他猛地看向马克，“牺牲者用生命换来了灯塔的合作机会。
三天后，马克队长将带领我们加入灯塔！”
马克站在重力体下，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
马克的呼吸变得粗重，眉头拧成死结，一股火气上涌，他脖子青筋暴起。
周围的妇女儿童齐齐看向马克，一双双带着希冀的目光犹如利剑穿心。
“我……”
他开始后悔自己碰上这群人。
但仿佛又回到了红蔻被执行火刑的那个瞬间，无力感与愧疚感将他彻底淹没。
“我……会向城主争取。”这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时，马克目光死死盯着顾裴。
顾裴长舒一口气，脑子里想起前世猎荒者对着随影说的话：
“如果是马克队长，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顾裴看看老维克，两人眼神对上。
临时想出的办法还算有效，两人在过来的路上简单交流了一下，按照顾裴对前世马克的性格了解，他选择这一逼迫马克的办法。
当然这也是在赌，赌马克对灯塔三大法则一直存在的质疑和不满。
也在赌马克到底有没有决心能够带这么多人回去，去面对查尔斯的刁难和摩根的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