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代码里的裂缝
陈默合上笔记本电脑的那一刻，屏幕的光亮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锋利的阴影。这间出租屋里的一切都显得过于沉默，只有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晃动着模糊的光影，像是在试图穿透这逼仄空间里弥漫的压抑气息。
他刚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通知，账户余额又少了四位数。那是他这个月接的第三个外包项目结款，本该让人松口气的数字，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刚进账就被迫转去还债。
“默，钱又少了？”林浅从卧室探出头来，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刘海被随意束在耳后，露出额头隐约的青筋。
“嗯，外包费。”陈默揉了揉鼻梁，转身从电脑背后拽出那个破旧的格子文件袋，这是他创业失败后保留下的唯一“战利品”。袋口已经磨损得脱线，可里面整齐排列的合同复印件却像是被精心呵护的标本。
林浅光着脚走了过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凑近文件袋，指尖轻轻扫过那些泛黄的纸张，像是在触摸一段正在溃烂的伤口。那些合同，每一份都签着他们夫妻俩的名字，每一份都像是一根被死死拧紧的绞索。
“这个月的还款日期又提前了。”林浅的声音平静得让人心疼，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银行的还款提醒页面，原本该在月底的还款日，被提前到了下周一。
陈默接过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还款记录的列表，那些数字像是在嘲笑他一样跳动着。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最大的数字上——十八万。这是他们创业失败后欠下的债务总额，而眼前这个账户余额，还不到它的十分之一。
“默，要不我们把房子卖了吧。”林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带着一丝试探的轻颤。
“不行！”陈默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爆裂开来，惊得林浅后退了半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下来：“那套房子是你爸妈留给咱们的，没了它，咱们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林浅沉默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像是在寻找什么答案。陈默知道她心里的挣扎，他也知道，自己正在把她拖进一个没有尽头的泥潭。
“我明天去接几个新的外包任务。”他试图打破这沉默，可声音里却透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底气不足。
“默，你已经连续接了六个项目了，连轴转了快一个月。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林浅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办法，多接几个项目，钱就能多回来点。咱们得先把下周一的那笔钱凑出来。”陈默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闪了几下，像是在给这间出租屋的沉默增添几分诡异的气氛。陈默感觉到林浅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带着深沉爱意却又透着无奈的目光。
他知道，这场债务的泥潭，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