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竿头我为仙 第3章 引气寒窟

作者:作家EXE2ZT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6-17 14: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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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平台边缘的冷风像淬了冰的刀片,刮得陈浩脸颊生疼。他攥着手里那枚刻着“丁九七”的冰凉令牌,跟在张鹏身后,沿着陡峭湿滑的石阶一路向下。越往下走,山体开凿出的石窟越发密集杂乱,如同巨大山壁上溃烂的疮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汗液的酸馊、劣质丹药的刺鼻、潮湿岩石的土腥,还有一股若有若无、从下方飘上来的腐败臭味。

“小子,瞧见没?”张鹏头也不回,粗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他粗短的手指随意地指向下方那片在暮色中更显阴暗的区域,“那就是你们这些‘丁字头’的窝。跟山腰的甲字洞府比?哈!连人家茅房都不如!灵气稀得跟兑了八百遍水的汤药似的。”

陈浩抿紧了嘴唇,没接话。脚下粗粝的石阶硌着他薄底的布鞋,离家前母亲偷偷塞进包袱里的最后一双。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睁大了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石窟洞口进出的弟子大多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像被抽干了魂。偶尔有目光落在他这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新人身上,也迅速移开,如同扫过路边的石子,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毫不遮掩的轻蔑嗤笑。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扎在他后背,来自一个倚靠在石窟门口、脸上带着刀疤的壮硕青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最终,张鹏停在了一处靠近山脚最偏僻角落的石窟前。旁边不远处,一条浑浊乌黑、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沟正缓慢流淌,几只肥硕丑陋的老鼠在沟边窸窣窜动。石窟洞口狭小低矮,仅容一人勉强弯腰进入,里面黑黢黢一片,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烂气息的风从洞口涌出,扑在陈浩脸上。

“喏,丁九七号,你的‘仙府’到了。”张鹏咧开嘴,露出黄牙,懒洋洋地指了指洞口旁边一块几乎被厚厚青苔覆盖的粗糙石板,上面隐约可见模糊的刻痕,“以前堆破烂杂物的地儿,刚给你腾出来。味儿是大了点,离茅房近,夜里‘听景儿’也方便。”他恶意地加重了“听景儿”几个字,嘿嘿笑了两声,用力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那力道带着明显的侮辱,“新来的,知足吧!天灵根?嘁,在这儿,先学会怎么活下来再说!《宗门律例》给我刻进骨头里,别犯事儿。明天辰时之前,自己滚去庶务堂领你那仨瓜俩枣的份例。记着,没事别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冲撞了内门的师兄师姐,或者哪位长老座下的仙兽灵宠,嘿嘿,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说完,他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收回手,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宫般杂乱石窟的阴影里,只留下几声幸灾乐祸的干笑在阴冷的空气中回荡。

陈浩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暮色彻底沉沦,最后一丝天光吝啬地掠过远处悬浮于云海之上、依旧霞光缭绕、仙气盎然的流云主峰,却丝毫照不进这阴暗污秽的山脚。寒意,并非来自凛冽的山风,而是从脚底冰冷湿滑的石板缝隙里,从面前那散发着霉味和隐约臭气的漆黑洞口深处,从四面八方那些石窟中透出的麻木、冷漠、甚至带着恶意的窥探目光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钻进他的骨头缝,冻结了他离家时滚烫的热血和初窥仙门时的无限憧憬。

他低头,摊开手掌。那枚“丁九七”令牌冰冷坚硬,棱角硌着掌心,像一块沉甸甸的耻辱烙印。他又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在暮色中依旧散发着磅礴威严与缥缈仙光的流云主峰,峰顶似乎隐有清越的剑鸣传来。巨大的落差感如同冰冷粘稠的泥沼,瞬间将他淹没。测灵石爆发万丈青芒时的万众瞩目,龙马车辇上俯瞰山河壮丽的激荡豪情,初睹流云悬空仙山的震撼狂喜……所有的一切,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华丽泡沫,被眼前这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被这阴冷潮湿如墓穴的石窟、被张鹏那刻薄恶毒的话语、被林海执事公事公办的冷漠、被明心道人那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去背影,彻底击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现实碎片,扎得他遍体鳞伤。

仙门……原来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它的根,深扎在比凡尘更冰冷、更污浊的土壤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粗布衣服,紧紧攥住了胸前那块用红绳系着的普通青玉佩。玉佩温润的玉质紧贴着皮肤,传递着一丝微弱的、源自母亲的暖意,却丝毫驱不散那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的刺骨寒意。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霉味、臭气和湿冷尘埃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凉意。他挺直了还有些单薄的脊背,仿佛要将那无形的重压扛起,然后,迈步,毅然走进了那仿佛巨兽之口的漆黑石窟。

洞内空间比他想象的更狭小逼仄,高度仅容他勉强站直,宽度不过三步。洞壁粗糙冰冷,布满湿滑的水珠和深绿色的苔藓。洞底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由整块岩石凿出的石床,上面连一根稻草都没有,寒气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往骨头里钻。石窟深处角落的阴影里,堆着一些腐朽破烂的杂物残骸,散发着更浓重的霉味。唯一的“光源”是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洞内模糊的轮廓。

陈浩默默地将肩上那个小小的包袱放在冰冷的石床上。里面只有两件换洗的粗布衣服和那本翻得卷了边的《大离风物志》。他靠着同样冰冷湿滑的石壁缓缓坐下,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黑暗中,他摸索着,拿起那枚同样冰冷的、记载着《流云剑宗外门律例》的玉简。

指尖传来玉简温润的触感,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手和更凉的心。他闭上眼睛,将玉简紧紧贴在眉心,凝神沉入其中。

冰冷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洪流瞬间涌入脑海,不再是模糊的感受,而是清晰得如同刻刀雕琢的文字

《流云剑宗外门弟子律例》

卷首:凡入流云,斩断凡尘,仙凡有别,违者严惩!

第一条:弟子须以宗门为尊,以师长为天,令行禁止,违逆者,轻则鞭刑,重则废去修为,打入黑风洞永世囚禁!

第二条:外门弟子,未经许可,不得擅入内门区域、宗门禁地,违者,视同叛逆,杀无赦!

第三条:弟子份例(灵石、丹药、功法),皆由宗门赐予,不得私下交易、抢夺,违者,没收所得,鞭刑五十!

第四条:宗门任务,为弟子本分,须按时按质完成,懈怠、失败者,扣除贡献点,贡献点不足者,罚作苦役,或逐出山门!

第五条:弟子间严禁私斗!有仇怨者,可上生死台!私下斗殴致伤者,双方同罪,鞭刑三十;致残者,废去修为;致死……偿命!

第七十三条:丁字区弟子,居住资格需以贡献点维持,每月需缴纳十点贡献,不足者,驱逐下山!

附则:外门执事,掌督察、奖惩之权,弟子须无条件服从执事裁决!

一条条森严、繁复、透着铁血与绝对无情的律条,如同冰冷沉重的枷锁,又像是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清晰地、不容抗拒地烙印在陈浩的意识深处。尤其是那“每月需缴纳十点贡献”的字样,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脑海。十点贡献!他一个刚入门的新人,连贡献点是什么、怎么获取都还不知道!

“仙缘……”黑暗中,陈浩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低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无尽的嘲弄。这哪里是登天梯,分明是吃人的磨盘!

他放下玉简,冰冷的触感离开眉心,但那些森严的律条却仿佛已经刻进了骨头里。腹中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他摸索着打开小包袱,里面只有一小块硬邦邦的、从家里带出来的杂粮饼。他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饼子粗糙干硬,刮得喉咙生疼,但他强迫自己咽下去。他需要力气。

洞窟外,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也彻底消失了。浓重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了这个小小的空间,寒气仿佛有生命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着这个初入仙门的少年,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仅存的热量。他抱紧了膝盖,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身体因为寒冷和心头的绝望而微微发抖。只有胸前那块紧贴着的青玉佩,似乎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极其微弱的温热,如同寒夜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粒火星,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濒临绝望时产生的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就在陈浩的意识在寒冷、饥饿和沉重的精神压力下开始有些模糊时,异变陡生!

胸口的玉佩猛地传来一阵清晰的、灼热的刺痛感!比之前的微弱温热强烈百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皮肉上!

“呃!”陈浩痛得闷哼一声,瞬间从半昏沉的状态中惊醒。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惊骇地低头看去。

黑暗中,那枚紧贴着皮肤的普通青玉佩,竟然散发出了一层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朦胧青光!青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古意。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在他体内爆发开来!仿佛有什么沉睡在他身体深处的东西,被这玉佩的光芒强行唤醒了!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玉佩为中心扩散开来。陈浩眼前猛地一花,周遭阴冷潮湿的石窟景象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景象!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却又死寂到极点的灰暗空间。天空是破碎的,布满蛛网般的漆黑裂痕,透下不祥的暗红光芒。大地龟裂,焦黑一片,覆盖着厚厚的灰烬。无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骸骨散落其间,有些骸骨庞大如山岳,断裂的骨刺直指苍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残念。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硫磺味和一种万物凋零的死寂气息。

在这片死寂战场的中央,并非堆积如山的兵器法宝,而是一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树!或者说,是巨树的残骸!它的主干早已断裂,焦黑的断口狰狞可怖,残留的枝干如同垂死巨人伸向天空的枯爪,扭曲而绝望。整株巨树通体呈现一种死寂的灰败之色,没有一片叶子,树皮干裂剥落,露出内部同样枯槁的木质。

就在这株庞大枯树的其中一根断裂的巨大枝桠上,一个身影静静盘坐。

那是一个穿着残破青衫的身影。青衫的样式古朴,带着一种陈浩无法理解的遥远气息,此刻却布满了焦痕与裂口。身影背对着陈浩,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挺直的脊背和一头散乱的、失去了光泽的长发。他低着头,仿佛在凝视着手中紧握的一柄剑。

那柄剑斜插在他盘坐的枝干上,剑身古朴,同样布满了裂纹,黯淡无光,如同凡铁。剑柄上缠绕着早已枯萎的藤蔓。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不甘、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凉,如同实质的潮水,从那个枯坐的背影上弥漫开来,瞬间淹没了陈浩的意识!这悲伤如此沉重,如此古老,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那枯坐的青衫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破碎音节拼凑而成的声音,带着万古的叹息,直接在陈浩的灵魂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鼓槌敲打在他的心上:

“草木枯荣…本是天道轮转……”

“人心易变…却比天道…更寒……”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枯坐的身影,连同他身下的巨树残骸,整个灰暗死寂的战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然后轰然破碎!

“呼…呼……”陈浩猛地睁开双眼,如同溺水获救般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冰冷粘腻。眼前依旧是那个阴冷、潮湿、散发着霉味的丁九七号石窟,一片死寂的黑暗。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梦境?还是……玉佩带来的某种启示?

他下意识地再次摸向胸口的玉佩。玉佩已经恢复了冰冷,那层朦胧的青光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但灵魂深处残留的那股浩瀚磅礴的悲伤与苍凉,还有那两句如同泣血般烙印在心头的低语,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

“草木枯荣…人心易变……”陈浩喃喃地重复着,声音干涩沙哑。这两句话,像两把冰冷的钥匙,捅开了他进入流云剑宗后所见所闻的认知大门。测灵石的光芒万丈,明心道人的热切招揽,龙马飞车的云端俯瞰,初窥仙门的震撼……再到这冰冷肮脏的石窟,张鹏的羞辱,林海的冷漠,森严如铁的律例,每月十点贡献的“居住费”……这短短数日间的巨大落差,不正是“人心易变”最赤裸的写照吗?那宏伟的流云剑宗,是否也像那株战场中央的枯死巨树,外表威严,内里早已腐朽?

巨大的迷茫和一种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这仙途,比他想象的更加险恶莫测。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光芒。

就在他身下冰冷石床靠近内侧岩壁的缝隙里,在那片潮湿滑腻的深绿色苔藓覆盖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闪烁着。那光芒极其黯淡,时隐时现,带着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青碧色,与这石窟的死寂阴冷格格不入。

陈浩的心猛地一跳!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开身体,凑近了那条狭窄的岩缝。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拨开覆盖在上面的厚厚苔藓。

苔藓被拨开的瞬间,那点青碧色的微光变得清晰了一瞬!

只见在那狭窄潮湿的岩缝深处,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岩石,生长着一小片奇特的苔藓!它的颜色并非常见的深绿或墨绿,而是一种极其纯净、充满生机的翠绿,仿佛最上等的翡翠。每一片微小的苔藓叶片都饱满晶莹,如同最细小的绿色宝石雕琢而成。此刻,这片翠绿苔藓的中心,正散发着那点微弱却坚韧的青碧光芒,如同黑暗中的萤火。

更让陈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他靠近时,体内那股刚刚被玉佩激发的、源自木系天灵根的本能悸动,再次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这片小小的奇异苔藓,与他之间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种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懵懂渴望的“意念”,极其模糊地传递过来,指向他——指向他指尖刚刚被粗糙岩壁划破、渗出的一点点血珠!

陈浩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这难道就是玉佩幻境中某种冥冥的指引?这东西……绝不普通!

他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挤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轻轻滴落在那片翠绿苔藓的中心。

嘶……

血珠落在翠绿苔藓上的瞬间,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滚烫沙子的声响。紧接着,那片翠绿苔藓猛地亮了起来!青碧色的光芒瞬间变得明亮而稳定,不再是闪烁不定!那光芒纯净而充满活力,虽然范围极小,却顽强地驱散了周围一小片黑暗,映亮了岩壁粗糙的纹理。

与此同时,陈浩清晰地“感觉”到,那片苔藓传递来的意念变得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满足和……依赖?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的联系,在他与这片奇异的翠绿苔藓之间建立了起来。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苔藓内部那股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力在欢欣地搏动,贪婪地吸收着他血液中蕴含的某种特殊养分——属于木系天灵根本源的气息!

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那片吸收了血珠、光芒稳定的母株苔藓周围,岩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出了三颗米粒大小、同样晶莹翠绿、散发着微弱青芒的小小苔藓!它们如同母株的孩子,紧紧依偎在周围,光芒虽然微弱,却带着新生的活力。

“这是……”陈浩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紧紧盯着那四小片(一母三子)在阴冷黑暗中顽强散发着青碧光芒的奇异苔藓,一个名字如同本能般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噬灵!吞噬灵力、生机而生的异种苔藓?还是……能反哺宿主的共生灵植?

就在他心神激荡,试图更仔细地观察这神奇的发现时——

砰!哗啦!

一声粗暴的巨响猛地从石窟洞口传来,伴随着木屑碎裂的声音!

陈浩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狭小的洞口处,张鹏那张带着痞气和恶意的脸堵在那里,遮挡了外面本就微弱的光线。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外门服饰、一脸不怀好意的跟班。张鹏一脚踹碎了陈浩之前用洞内找到的几块腐朽木板勉强拼凑起来、试图挡风的“门板”,碎裂的木屑溅了一地。

“哟呵!丁九七,挺会找乐子啊?躲在洞里玩草呢?”张鹏抱着胳膊,一脚踏在破碎的门板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石床上还没来得及完全遮掩的噬灵苔微光,以及陈浩脸上尚未褪去的震惊。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眼神却像毒蛇一样冰冷。

“看来昨儿个跟你说的话,你是当屁放了?”张鹏慢悠悠地说着,目光扫过陈浩放在石床边的小包袱,又落在他单薄的身板上,“这丁字区的地盘,可不是你想住就住的。刘师兄说了,新来的,得懂规矩。这个月的‘清净费’,十块下品灵石,麻溜地交出来!省得哥几个动手,脏了手不说,你这小身板……啧啧,怕是一鞭子下去就散架了吧?”

十块下品灵石!陈浩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明天才能领到第一次份例,只有区区三块!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敲骨吸髓!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刚因发现噬灵苔而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和巨大的屈辱击得粉碎。

“我没有灵石。”陈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压抑而显得有些嘶哑,他抬起头,那双总是习惯性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在石窟的阴影里,第一次清晰地射出两道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幼狼,死死盯住洞口那三个不速之客。

“没有?”张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哄笑。笑声在狭小的石窟里回荡,刺耳无比。“天灵根的大天才,会没有灵石?骗鬼呢!”他笑声一收,脸色陡然变得狰狞,往前逼近一步,身上那属于炼气二层修士的微弱灵压故意散发出来,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陈浩胸口,“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给你这新来的长长记性,你是不知道这丁字区谁说了算!”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两人喝道:“给我砸!把这穷鬼的窝掀了!看看他能把灵石藏哪儿!”

两个跟班狞笑着应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陈浩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想要护住石床上那几片散发着微弱青光的噬灵苔,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充满未知的希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如同冰珠坠玉盘,清晰地穿透了洞内的紧张气氛,在石窟外响起: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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