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乌鸦一起飞翔 第16章 是狐狸就穿过夜的门

作者:南北王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6-18 22: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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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春节后去的BJ。开始在朋友介绍的那家出版社策划、编辑一套网络文学丛书。丛书编选得还算顺利,出版后发行得也不错,但却因利润分配问题与出版社闹翻了,只好离开。在朋友的帮助下,又到一家杂志社任职。

一天晚上,我在杂志社忙到21:00才离开。走在BJ的街头,望着满街的霓虹灯影,红男绿女,感到很疲惫,也很孤独。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我,不想马上回到冷清的住处,便在阜成门外大街的一个拐角处,走进一家叫“红河谷”的舞厅内,要了一听啤酒,边喝边看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以此消磨这个都市夜晚的时光。

正当我在闪烁的灯光和强劲的舞曲中神志迷散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在叫:“喂,喂喂!”我定神看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坐了个女孩。她的男式短发染成了金黄色,一件红色低胸短袖衫,凸显出两团饱满的乳房。下身一件超短的牛仔裙,脚下是一双有十几厘米厚的那种松糕底凉鞋,光脚没穿袜子,脚趾甲染得一个个艳红艳红,十分刺目。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性感而不拘小节的女孩。

“你叫我吗?”我看着她问。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一个人真没意思。”

我不知该不该与她搭话。她就又说:“你一个人也没意思,咱们说说话吧?”

“经常来这里玩吗?”我只好胡乱地问。

“嗯,反正没什么事干。有时自己来,有时随他们一起来呗。”

“他们?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他们呗,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和女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知道在这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可能碰上,也就毫不惊奇。

“哎,你叫什么?来听啤酒还是饮料?”我问。

“于点。干勾于的于,点子的点。你给我买杯白兰地吧,一般的就行。”她心不在焉地说着,并不看我,只是非常老练地向侍者打了个响指。

舞厅里响起一阵激烈的舞曲,那些形态各异的红男绿女在稍做休息后又纷纷涌入舞池,疯狂地摇摆、抽动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令人头晕目眩,整个舞厅仿佛一座魔宫一样震颤着。

所有的人都像喝醉了酒一样,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叫于点的女孩竟依在了我的肩上,双手自自然然地抱着我的胳膊,身子随着舞曲摇动,我不由地有些冲动,也有些紧张:“你是……是干什么工作的?”

“你问这干啥?反正不是鸡。放心,不会敲诈你的。”她正沉浸在舞曲中,半天才对我喊了一声。

疯狂的舞曲之后,换了缠绵的交谊舞曲。“于小姐,请你跳个舞好吗?”我说着站了起来。其实我并非真想跳舞,只是想借此摆脱令自己不自在的场面。但于点却一把又将我拉坐了下来,不满地说:“不许叫我小姐,我叫于点。罚你再给我买杯酒吧。”说着,她又将侍者唤来,要了杯白兰地,这次却冲我一笑,我只好乖乖付帐。

于点喝着酒,又偎在了我身上。我想,她可能喝多了,就说:“别喝了,你好像有点醉了。”她却说:“好啦,看把你吓的。我喝不多的,我天天都喝。不信你再买一杯给我。”

我不想让一个女孩小看了我,就又买了一杯给她。但她第三杯酒没喝完就有点支持不住的样子。整个身子都倒在我怀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很怕掉进桃色陷井中去,所以,尽管这个女孩性感的肉体激起我一阵阵欲望的热浪,但还是理智地扶起她:“哎,你真的喝多了。你家在哪?要我送你回去吗?”

“妈的,几个混蛋都死哪去啦。不,不管,我。混,混蛋……”于点口齿不清地咒骂着,突然哭起来,身子又一次倒了下去。我只好半扶半抱地将她带出舞厅,在门口要了一辆计程车,将她抱了上去。

“喂,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快醒醒。”

“报子胡同。送我到报子胡同。”她说着,就又闭上了眼,倒在我身上。好在计程车司机知道确有条报子胡同在附近,就开了过去。车到报子胡同,司机问在哪儿停?我又摇于点,她却只是说“前面”,却连眼也不睁。司机又往前开了一阵,胡同转了弯,开不进去。就说“你女朋友怎么啦?你们就在这下吧,车开不进去了。”我只好付了费,将于点扶抱下来。她偎着我说:“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只好扶着她跌跌撞撞地继续走,终于在一幢楼房前,她说到了。我就说:“你自己上楼去吧,我得回去了。”她却拉着我的胳膊不放:“不行,送我上楼。”上到5楼,她掏钥匙开门。进了屋,这是个中套房,并没有别的人住。再看于点,她似乎清醒了些,对我说:“这么晚了,让你送我回来……就别走了。”

“哦,这……”我刚想说什么,于点的双唇已经吻了上来,我终于无法拒绝……

平静下来后,于点从床上坐起来,淡淡地说:“今天算我勾引你吧。我一眼看过去,你就是个文化人,与他们不一样……”

“他们到底是谁?”又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他们”二字,不觉就警惕起来。

“哦,是整天和我在一起泡的一些流氓老大或大款流氓,都是一些粗俗不堪的家伙,什么脏事都干。但他们有钱,就这么回事。我是个美术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先在一个广告公司打工,后来就不干了,什么都没劲透了。有人说我另类,可我就没感觉。”

我突然觉得像被人抽了耳光一样,并且有些后怕,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起身想走,但被于点一把又推倒了……

第二天,我想于点一定会来找我,因为早上临走时,她除了留给我她的手机号,还要了我的名片。我觉得她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对我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纠缠不休,掏光我有限的腰包,那可就惨了。但是,第二天她没有来。以后连着许多天她连一次电话都没有打来过。有时,我甚至怀疑,那个夜晚的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也许那仅是一个梦吧。人就是怪,开始怕她找,可她一直没有一点音讯时,我又不断地想起她,想起那个似真似幻的夜晚……,甚至在一个星期天,我竟去了“红河谷”舞厅,还去过报子胡同,希望能再遇到她。终于忍耐不住,打了她的手机,却是关机。直到二个小时后,才听到她在电话中漫不经心的声音:“谁呀?打搅我睡觉。”

“于点,我是欧阳海,那晚——”我刚想说什么,就听她在电话那端打断了我:“我知道你是谁了。有事吗?”

“我,我想见见您。”

“哦。那你说吧,在哪?”

“我去找你吧,你住的地方。”

“不行,我已经搬家了。”

“那,就到我这里,好吗?”

“好吧。你到玉渊潭公园东门等我吧,晚上8点。”

那晚上,我在玉渊潭公园东门,终于又见到了分别两个多月的于点。当我们打的来到我的住处,一番急风骤雨过后,我拥住她说:“于点,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你爱我吗?”不想她一听就笑了起来,半天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累不累呀?”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感到一阵巨大的痛苦迎头袭来。面对这个躺在自己身边另类的女孩,我感到自己过去拥有的是非、价值观念都被颠覆了,却又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我不能不承认,我已经在这仿佛游戏的偶遇中,爱上了这个叫于点的女孩。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动了感情,是在异乡的愁闷和寂寞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从那以后,我就不断地约会于点。她有时来,有时不来。并且不来时她会明说,她要陪别人。我虽心中难受,却什么也无法说,因为于点在与自己来往时,从来没提出过任何方面的要求。有一次她听我说要自费出书,还说:“要我帮忙不要,比如借一些钞票?”

渐渐的,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她了,除了工作,全部的心思就都在她身上。我甚至想,自己通过努力说不定能改变她的这种生存方式。于是便找一些文学或美术方面的书籍给她,说一些文艺圈内的逸闻趣事给她听。但她却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就省点心吧。

尽管我无法改变她什么,有一天还是对她说:“于点,嫁给我吧,我们都应该有个家,对不对?我不管你过去怎么着,只要以后——”她没让我说下去,却是第一次流了泪,说:“欧阳,算啦。你养不起我的,我已经吃喝玩乐惯了,无法再过清贫生活。再说,他们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让你好——”

“他们,又是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魔鬼吗?”我有些愤怒了。

“唉,差不多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与他们碰,会送命的。我们这样,不是也不错么。”于点看着我说。

从四川来了个叫大竹的诗友,到BJ作家出版社联系出版诗集的事情,住在了我那里。因为前几年我去成都,都是他接待的,是个不错的哥们。但这对我和于点的约会,就不太方便了。一周后,于点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去她位于陶然亭公园附近的新居。自从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去过她在报子胡同的住处后,一直没让我再去过她的住处。这次她主动邀我,令我有点意外,同时也对我们的前景充满了希望。我想,她也许会听我的话,答应嫁给我。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那天,我一早就离开杂志社,对大竹说,晚上要加个班,可能不回去了。当我换了几次车赶到陶然亭公园北门约定的地点时,于点已经等在那里。她在穿衣装束上还是那么新潮,那么另类,但在我眼里却也感到很美。我们在一家超市买了些熟食、红酒,又买了几样菜,就相拥着向她的新居走去。

走到一幢新建的20层公寓楼前,于点说到了。我们正要去乘电梯,一辆灰色的别克轿车从身边开过去。于点看了下车牌,忙拉着我说,快走。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但我从她的神色上看出,那辆桥车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不说,我也不好问得太多。

于点的新居是一个三居室的大套,客厅很大,装修得也很有特色,她毕竟是学美术的。我们开始坐下饮酒吃饭。几杯红酒之后,于点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随便的状态。我们互相说笑着,拥抱着缠绵在一起……正当我们互拥着向卧室走去时,门铃响起来。于点迟疑了一下,放开我说,可能是我同学,她说这两天来玩的。说着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二个男人,一言不发地闯了进来。于点想挡住他们,但被其中一个高个子一把推开了。于点紧张地喊:“李勇,你要干什么?可别他妈在这里胡闹啊!”

我看来者不善,正想如何应付,同来的小个子已冲到我面前,伸手抓住我的衣领,闪电般在我面部就是几拳,我顿时觉得脸上热乎乎地血流了下来,急忙挣脱,就听高个子骂道:“妈的,你小子胆子不小,敢玩我的女人。你死去吧!”说着,就见他挥着匕首朝我刺来,急忙闪避,没有刺中胸膛,却刺在了胳膊上。于点一声尖叫,对高个子喊:“李勇,是我让他来的,不许你碰他。有种就冲我来吧!”

“臭婊子,等收拾了这小子就收拾你,等着吧!”李勇一边恶狠狠地骂着,一边又挥刀刺来。这时于点发疯般扑过来,挡在我身前。匕首直直地刺进了她的胸部,她张着嘴软软地倒在我身上。两个歹徒见状,连刀也来不及拔,便匆匆夺门而逃……

我呼喊着于点的名字:“于点,于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我说过要娶你的……”

“欧阳……我,愿意……嫁你,早就……只是,我……”于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不下去,血顺着匕首向外涌。我把她放在沙发上,急忙拨打120急救电话,又拨110报警。

急救车与警车几乎同时拉着警报呼啸而至,停在楼下。于点被止了血,抬上救护车。我因为头部与胳膊都受了伤,也成了血人一个,被一起拉到医院救治,只留下警察在那里勘查现场。

于点没抢救过来。她是为我而死的。我热泪涌流,长跪在她的灵床前……

三天后,于点化作了一缕轻烟。这个不说爱情的另类女孩,却为我融入了城市上空的蓝天白云。

五天后,李勇和低个子都被抓住了。他们将被送进地狱,那是罪恶者应去的地方。

十天后,我带着满身的创伤离开BJ,回到了南方。

那个城市的舞曲还会夜夜响起,舞步纷杂,但我却无法继续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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