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田谷区某条安静的住宅街巷尾，空气中残留的腥甜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破道之四·白雷。”
篠宫莲指尖一弹，一道洁白如纸的雷光轻轻划破空气。
眼前那只刚才还张牙舞爪、试图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灵魂吞吃入腹的虚，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悲鸣，便“噗”地一声，化作最纯粹的灵子，如同被阳光蒸发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地。
篠宫莲站在原地，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中看不中用啊。”
他本来以为，会是一场稍有分量的对手戏。
那股熟悉的恶意，浓稠得几乎能滴出汁来，乍一闻让他产生了“这大概是今早份的正经麻烦”这样的错觉。
所以他特意没拔刀。
想掂量一下这个“新版本”现世的虚，究竟是个什么水准。
结果……就这？
连他印象中，很多年前在《死神》动画第一集里出现的那只追着黑崎一护跑的虚，好像都比这只有排面。
结果……虚连个正经的嚎叫都没来得及放出来。
像是报到没填好表的新兵，刚一出场就被安排下线。
“是我太强了？”
他喃喃，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空中画圈，“还是说……这个时代的虚，退化得有点过分？”
这是个哲学问题，就像“如果一只虚没有来得及发出恐吓的嘶吼，它到底算不算威胁？”一样，没有答案，只有头痛。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几乎要被吓到魂飞魄散的小男孩灵魂。
小家伙还缩在街角的旧邮箱后面，小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莲收起了调侃与吐槽。
他的神情变得柔和，声音也低了八度。
“别害怕了。”
他温声道，带着一种与他少年外表不符的沉稳，“已经没事了。我送你去一个好地方，一个……嗯，就像故事里说的‘成佛’那样，安稳又平静。”
小男孩怔怔看着他，终于慢慢点了点头。
莲翻转浅打，用刀柄轻轻触碰对方额头。
“魂葬。”
光点轻轻上浮，就像早晨第一道吐司屑随风而起，最终融入街景，融入城市，融入再没有人注意的宁静之中。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仿佛变身成了“灵魂清洁工”。
——把那位反复鞠躬的过劳死上班族送走；
——将织着无限围巾的老妇人安抚；
——甚至帮一个不断追逐气球的小灵体解开执念（虽然莲一度差点也忍不住想帮他重新绑气球……物理意义上的）。
当最后一缕灵子融入晨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空气中原本被“虚”污染的气味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路边面包房刚出炉的吐司香，混着一点点咖啡豆的苦味，昭示着这座城市如常的早晨正在缓缓展开。
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半晌挂起。
“这下，”他半是自言自语，“尸魂界那群负责灵魂流量监控的老头子总该反应过来了吧？”
“你看，一口气处理了十几个灵魂，灵子上传数据总该爆表吧？技术开发局不来派人慰问也得发个勋章什么的吧……‘现世净化专项功勋奖’，‘死神劳动模范’？也不一定非得奖杯，有没有回家的通道也行啊喂。”
他说着，一边像老保安一样继续巡逻似的，在街角巷尾检查是否有遗漏。
阳光越来越热。
地面开始泛起淡淡的热浪，车胎与柏油路面亲密摩擦出的焦味混杂在空气中。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不存在的汗，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那只菜鸡虚的负面能量？
这可不合理。
以他的灵觉，即便是在这灵子稀薄得令人发指的现世，也不该如此迟钝。
在真央灵术院那会儿，他可算是同期里少有的“复古实战派”。
毕竟，当大部分同学还在为“如何优雅地甩出缚道锁链并保持发型不乱”而苦恼时，他已经在思考“如果锁链甩歪了砸到自己人该怎么补救”这类更具建设性的问题了。
除非……有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感知。
他闭上眼，凝神感应。
一丝极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灵子丝线，从他这里延伸出去，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那是他在离开白井深雪公寓前，悄然在她身上留下的一道灵子印记，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能让他大致感知到她的方位。
就在方才虚出现，深雪情绪产生剧烈波动的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虚的灵压。
篠宫莲睁开眼，目光投向远方。
“瑞穗高等学校……”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据少女昨晚那番简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自我介绍”来看，她就在这所听起来就很贵气、校服也确实挺赏心悦目的学校就读。
他足尖一点，身形便如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世田谷区熙攘的人流与车流之中，朝着印记指引的方向“飘”去。
校园的大门，庄严得像要参加东京市政的建筑美学大赛。
深色铁艺上缠绕着错落的蔷薇枝，斑驳却精致，显示出“我们虽然贵，但不是炫耀”的微妙气场。
莲穿过校门，如同一个不存在的幽灵，也确实没人注意到他。
没有尖叫、没有灵异社团的女生大喊“灵异等级S级”，没有人撒盐。
教学楼里，午休的预备铃声刚刚拉开序幕，走廊上开始弥漫着各种便当和食堂咖喱饭混合的、充满青春期荷尔蒙味道的香气。
篠宫莲循着灵子印记，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一间挂着“2-B”牌子的教室外。
他站在窗外，没有动作，像是附着在空气中的一道影子。
他看见她了。
白井深雪，坐在那个无论哪部校园动画都不敢轻易空着的黄金宝座——后排靠窗。
一个能同时接收阳光、风景与全班视线的位置，兼具“独处”与“注目”的奇妙张力。
大多数时间，这种座位属于转学生、主角、或者偶尔会爆发中二病的冰山系少女。
现在，它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