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时候,女孩的父母就离婚了。
只是等到高考结束后,她才从妈妈口中得知。
在她高二的时候,爸爸便组建了新的家庭。
而她一直住校,周末才回家。
她一回家,爸爸就从新家那里回来住,配合妈妈演戏。
寒暑假,爸爸也总是以出差为由住新家那里,短则一个星期,长则半个月才回家一趟,住一两天又走。
当高考结束,获知真相,女孩感觉天都塌了。
从小把她当掌上明珠的爸爸,不要她了,跟别的女人组成了新的家庭。
两年了!
苦等良久,没收到妈妈的信息,女孩绝望。
爸爸不要她,妈妈也有了新欢,肚子鼓胀越来越明显,她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
她心如死灰,看了眼从桥东走过来的那对情侣。
等他们走过去,走远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对情侣走过来,男生看到她后,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很高兴的样子。
要不是旁边挽着他手臂的女朋友太过好看,她可能会误会对方对她有企图。
“我爸今年四十五岁,我今年十九岁,我爸上班,我上学,他希望我发光,我希望他发财,我发不了光,他也没有发财,我们彼此期望,却从不嫌弃。”男生笑着跟旁边的女朋友说道。
从女孩身边走过,这对情侣没继续往前走,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倚栏有说有笑。
“世界上最应该相信的人是谁?”
男孩很爱说话的样子,女朋友则很爱笑。
“只有三个人,第一个是爸爸,第二个是爸爸,第三个还是爸爸。”李牧说道。
“我爸爸经常出差不着家,没妈妈关心我和茜雅。”白新雅说道。
李牧摇头:“当饭桌上有你爱吃的菜时,妈妈会一直往你碗里夹,而爸爸会选择不吃那盘菜。”
白新雅愣了愣。
连女孩也呆住了。
李牧继续说道:“爸爸会对你说,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妈,你妈很不容易。”
白新雅沉默。
女孩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下来。
从小到大,即便跟妈妈离婚后,爸爸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李牧叹道:“但妈妈却会说,你长大以后千万不要找一个像你爸这样,既无能又没用的男人。”
白新雅和女孩呆滞。
说的不就是她们的妈妈吗,何其相似,完全就是如出一辙。
“妈妈没有钱,爸爸不会离开你,而爸爸没有钱,妈妈可能就会离开你。妈妈的钱是妈妈的,未必会花在老公和孩子身上。”
“爸爸的钱是全家的,他绝对会毫无保留的花在老婆和孩子身上,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爸爸是根,妈妈可能只是浮萍。所以,你一辈子都要相信你的爸爸。”
李牧话没说完,女孩坐地上痛哭,撕心裂肺。
白新雅惊讶地看向女孩,再回头看男朋友。
李牧朝女孩走去,蹲下来对她说道:“只有足够努力,才会足够幸运。想要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得先让世界看到最好的你。”
女孩哭声不止。
李牧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你从这跳下去之后,我不敢跳,我只能跑下桥去,等我游到江中,早已不见你的踪影。而你爸爸,千里迢迢赶来,处理完你的后事,也从这里跳了下去。他留下遗书,文字里满是深深的自责,无法原谅自己,他不应该妥协,放弃对你的抚养权。”
女孩停止哭泣,仿佛李牧说的是真的。
白新雅眸光异彩,男朋友越来越神秘。
之前还以为男朋友说去救人是玩笑话,没想到好像是真的。
女孩的反应和表现,太像被父母抛弃而绝望的孩子了。
“你认识我?”女孩抹着眼泪,好奇又不好意思看李牧,只看一眼便低下头。
“认识,东大外国语学院大一学生。”李牧说道。
迟疑了一下,女孩问道:“我爸爸真的没有抛弃我,他很爱我?”
“当然,这世上,最专情最痴情的,是男人。你爸爸在遗书里细数你呱呱坠地后带给他的所有快乐,遗书上满是他眼泪打湿的痕迹……”人命关天,李牧也不想那么多了,女朋友和女孩追究到底,他不说她们也没办法。
多少人贩子让原本幸福的一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多少自寻短见的儿女让家庭破碎的破碎,父母含恨而终的含恨而终。
李牧的话让女孩既害怕又开心,脸红扑扑的。
“给你爸打个电话吧。”李牧说道,“因为你妈的影响,你对他误会很深。”
女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回想起来,爸爸确实很爱她,如李牧刚才说的那样,只会让她孝顺妈妈,从未说妈妈的坏话。
反倒是她妈妈,天天骂她爸爸,说她爸爸坏话。
“爸。”电话打出去没一会儿,那边便接通了,女孩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
每次给爸爸打电话,他都接得很快。
李牧起身,领白新雅离开。
他没走远,跟白新雅站桥头,望着桥中央的女孩。
眼见女孩朝他这边看来,他挥了挥手。
她也跟他挥手。
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李牧知道,遗憾应该是补上了。
走下桥,李牧和白新雅拐了个弯,躲在暗处继续盯着桥面。
直到女孩离开,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你认识她,她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她想不开?”沿江走着,男朋友只字不提,白新雅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
果然女人都是猫咪,好奇心很重。
不过换作是他,肯定也好奇。
“说来话长,得从七八年前说起……”李牧胡说八道一通,听得白新雅莞尔一笑。
他便没再说,她也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往前走几步。”李牧忽然松开白新雅的手。
“怎么了?”疑惑归疑惑,白新雅还是独自朝前走了几步。
“再走几步。”李牧站在原地。
白新雅继续往前走几步,回头问道:“好了吗?”
李牧点头:“不要回头,就站那里。”
白新雅听话地转过头去。
好一会儿,等她回头,便看见李牧坐在石条上,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