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伴随着几声不甘的怒吼和几声压抑的痛哼,挑战结束。
重点班最终40人的名单尘埃落定,只是多了几张鼻青脸肿的新面孔。
操场上,各个班级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正有序带回。
令人玩味的是,昨天还恨不得把对方脑浆子打出来的众人。
此刻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纷纷热情地慰问起来:
“张哥!张哥你眼睛没事吧?昨天那纯纯是意外!手滑了!”
“哎哟老李,真对不住啊,昨天不小心踹到你腰子了,没留下啥后遗症吧?
要不回头请你喝骨头汤补补?”
“王兄,你……呃,后庭还好吗?”
“李哥,小李哥没啥事吧?昨天看你跑挺快……”
“……”
重点班教室。
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桌椅板凳几乎没有完好的,断肢残骸散落满地,木屑、碎纸、不明污渍混合在一起。。
然而,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熟稔地跨过地上的狼藉,开始将断裂的桌椅板凳部件捡起来,像拼积木一样尝试拼接组装。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带着一种诡异的默契。
在组装过程中,有人瞧见某个特别结实、趁手的桌脚或者椅腿。
便毫不犹豫地直接拔下来,顺手插在腰间。
学生有点学习工具很正常吧。
待能拼凑的桌椅勉强成型后,地上不可避免地残留着大量无法利用的碎木残骸和各种垃圾。
在重点班,根本没有值周生、值日生这种概念。
清理垃圾?那是弱者的工作。
这时,一股无形的、等级分明的压力开始在教室里蔓延、沉降。
班级排名前三的同学目光冷淡地扫向排名前十的人。
排名前十的则默契地将视线投向排名前二十的。
前二十的,目光则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在前三十的同学身上。
最终,这层层递进的视线压力,如同无形的锁链,齐刷刷地、不容置疑地落在了柳承启身上。
他排名第31,按照十人一组、末尾负责的潜规则,理应由他这个吊车尾小组长带领最后九名同学打扫这片战场。
“看我干鸡毛啊……”柳承启心中暗骂。
就在这时,教室外传来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
八个散发着混合了汗臭、尘土和血腥酸腐气味的新生,抱着几本破旧的书籍,局促不安地挤在门口。
他们头发蓬乱如鸟巢,衣服皱巴巴如同腌过的咸菜,脸上、胳膊上带着新鲜的淤青和擦伤。
为首的祝凌峰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迈进门槛。
瞬间,几十道冰冷、审视、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过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各……各位大哥大姐,”
祝凌峰缩着脖子,声音发紧,硬着头皮问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全班的视线再次无比精准地、齐刷刷地锁定柳承启。
在这个等级森严、以排名论尊卑的地方,祝凌峰这群刚外来者,根本没有资格与排名靠前的老生直接对话。
而他这个排名31的吊车尾头目,自然成了唯一的传声筒和事务对接人。
虽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柳承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吐槽道:
“装尼玛呢?
下个月老子就弄门厉害的攻击功法,全给你们扬了!”
面上,他只能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新生们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挤进教室,生怕碰到任何一位前辈。
刚找到一片勉强能落脚的空地,祝凌峰又鼓起勇气,看向柳承启,声音带着讨好:
“那个……大哥,我们的座位……在哪?”
柳承启眼皮都懒得抬,下巴朝教室最阴暗、最靠近垃圾堆的角落随意一扬:“喏。”
那里堆积着半人高的、混合着各种垃圾的桌椅残骸。
祝凌峰等人脸色一白,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认命地蹲在那片狼藉旁。
他们双手很快沾满污垢和木刺,将长短不一、开裂扭曲的桌腿和破烂的桌面来回摆弄。
试图拼凑出能坐的东西。
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自然是徒劳,核心部件早被老生们挑走了。
“大哥……”祝凌峰哭丧着脸看向柳承启,“拼……拼不齐啊。”
柳承启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轻咳一声。
拼不齐?拼不齐就对咯!
他此刻腰间还稳稳地插着那根精挑细选、趁手无比的枣木桌腿。
“把这些垃圾收拾干净,”
柳承启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
“然后,回你们原来的普通班教室,把自己的桌椅搬过来。”
当祝凌峰等人好不容易把沾满自己汗水和心血的桌椅搬过来。
刚喘匀气,身材壮硕、肌肉虬结的体育老师杜运良便迈着大步走进了教室。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新生们疲惫的脸上停留片刻,声如洪钟:
“你们文化课老师生病了!这节课改成体育强化!”
“可是杜老师,”角落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们还没进行文化课考试呢……”
“考试?!什么文化课考试!”
杜运良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拔高,“刚参加完期中实战比试就想偷懒?”
他痛心疾首地拍着讲台:
“我都不愿提你们现在的训练水平!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没有之一!”
“怎么?一个个觉得自己练得很不错了?
觉得自己在同龄人里天下无敌了?”
杜运良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几个老生,“看看吴勇实!年级第一!
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所以被淘汰了!连今天考试都没来!”
他口中的吴勇实,正是这次缺考的年级第一名。
“我强调过多少次?!别总抱着那种‘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死脑筋!”
杜运良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得把心态给我转过来——是干掉一千个人,就能提高一分!
分数是死的,人是活的!资源是抢来的!”
“想想看,只要你能在高中阶段成功筑基!
谁他妈还在乎你文化课考几分?
重点大学抢着要你!一千个人转换成的资源……你们算过那值多少灵石吗?!”
众人被杜运良带到操场,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场地,此刻已是空无一人。
杜运良站在跑道起点,“练气乃修行境界之始,重中之重是夯实基础!
你们给我记住——抓住了高一,就等于抓住了整个高中!
高中三年里,高一打基础的重要性,远远超过高三最后那点冲刺……”
“好了!废话不多说!都给我上跑道!耐力强化,二十圈起步!”杜运良大手一挥。
众人默默分成四列,踏上暗红色的塑胶跑道。
没过一会儿,杜运良标志性的怒吼声便再次响彻空旷的操场:
“胯!用你们的胯发力!说了多少遍了!”
“开龙脊你们初中老师怎么教的?”
“谁教你们只用小腿倒腾的?蠢货!
要用胯带动全身!核心收紧!上半身别僵得像条冻硬的死鱼!”
“马上就高二了!等着你们的是什么?是异界生存考核!”
杜运良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心上。
“在学校连身边的同学都跑不过,到了危机四伏的异界,拿什么甩开那些要命的凶兽和敌人?!”
“记住!你不必成为跑得最快的那个!
但你必须比身边的人快!只要比你的同伴多跑出一步,你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一分!
这一步,可能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柳承启混在人群中,对杜运良的咆哮左耳进右耳出。
你说你的,我跑我的。
这个班里不过40人,彼此间却暗藏了两万五千六百个心眼子。
整个重点班的所谓尖子生,此刻竟默契地落在了祝凌峰等八名拼命想表现的新生后面。
果然,耐力训练刚一结束。
杜运良便径直走到累得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祝凌峰等人面前。
他先是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对着八人一番猛夸:
“好!非常好!一看就是天赋异禀的好苗子!
有冲劲!有潜力!名牌大学的料!”
他拍着祝凌峰的肩膀,“虽然在普通班耽误了宝贵的两个月,但不要紧!
只要跟紧我的训练节奏,努努力,绝对能迎头赶上,甚至超越!”
“至于怎么努力?”杜运良话锋一转,声音充满了诱惑。
“答案很简单——科学训练,辅以必要的丹药辅助!”
他开始如数家珍:“百草堂的凝露聚气丸、温脉养气丸、培元固本丸……”
“悄悄告诉你们,老师我可是百草堂的白金VIP会员!
从我这儿订购,不仅量大管够有优惠,价格绝对比你们自己去外面买实惠得多!
渠道保证正规!”
见几个新生脸上露出囊中羞涩的窘迫,杜运良立刻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橄榄枝”:
“没钱?没关系!
学校体恤寒门天才,特别推出了‘潜力之星’助学贷款项目!
日息才万分之六!门槛低,放款快!
老师我手里正好握着几个珍贵的推荐名额……”
……
傍晚,残阳如血,沉沉垂落在远山的轮廓之上。
学校准时响起刺耳的放学铃声。
在这里,不存在任何拖堂,更不会有强制性的晚自习。
铃声就是命令,到点必须清场。
至于你想让老师额外开小灶?
抱歉,得按高级私教的课时标准,真金白银地交钱。
随着人流涌出校门,柳承启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心头猛地一沉,想起了一件要命的大事!
在这个魔道横行的世界,原身与早已被覆灭的正道势力有染!
他不仅在家中秘密供奉着神龛,更加入了一个名为神庭的地下组织!
每周雷打不动,都要前往某个隐秘据点接受所谓的“神恩洗礼”!
而这个世界的魔道统治早已发展到了极致。
曾经的正道势力被连根拔起,剿灭得干干净净!
其修行功法被列为最高禁忌,所有相关典籍、遗迹、甚至历史记载都被系统性地抹除殆尽。
魔道众人将斩草除根、毁尸灭迹的信条执行到了令人发指的极致。
仿佛要将正道这两个字从历史长河中彻底抠掉。
“必须立刻回家处理掉那些东西!”
万一哪天被有关部门上门查水表,搜出那些违禁品,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柳承若七拐八绕,专挑昏暗无人的小巷穿梭,最终来到一片破败老旧、仿佛被遗忘的居民区。
走进其中一栋单元楼的楼道,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阴影里屏息静候了足足十分钟。
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尾巴,才如同鬼魅般闪身出来,迅速钻进了隔壁一栋看起来更不起眼的楼栋。
掏出钥匙,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刚踏进狭小、昏暗的出租屋——
“小友……”
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中响起。
老者刚开口,柳承启便“嘭”地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老者:……
“小友,我并无恶意。”出租屋内,老者语气温和地说道。
“那您能把我从天花板上放下来吗?”
“那小友愿意听老夫把话说完吗?”
“我说不愿意,前辈能放我走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