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柳承启拖着沉重步伐起身，周身散发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整整一夜，他都被《天律玄鉴录》那该死的“自律修炼契约”折磨得无法合眼。
每当意识朦胧想要入睡，源自天道契约的惩罚便如约而至。
一晚上下来他只能被动附和修炼。
易玄同那老登的声音适时在他脑中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
“小友，付出与收获永远成正比。
欲得无上便利，必承非常之痛。
这便是《天律玄鉴录》的代价。”
柳承启怀疑这个老登是故意的，但是没有证据。
随后，他才将这门金手指的真正用法和限制详细道出。
之所以没一股脑把所有高阶功法塞给他，就是怕他这个愣头青把自己玩死。
漫漫长夜，他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任由《聚灵吐纳法》在契约强制下自动运转，机械地重复着灵气吐纳。
天律玄鉴录相当于一个多开app，只要你主屏幕不熄屏，其它无论你做什么都好。
但劳累了一天柳承若不想修炼，于是刷了一晚上班级群消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识海面板左侧小人头顶的数据终于艰难地爬升到：
聚灵吐纳法（9/50）。
这缓慢攀升的数字，无声诉说着他昨夜的非人煎熬。
不过，身体倒是诚实地反馈着成果，体内灵力确实浑厚凝实了一小截。
柳承启匆匆洗漱，顶着两个黑眼圈赶往学校。
一踏入班级，嘈杂的议论声浪便扑面而来，焦点全在原年级第一吴勇实身上。
“诶，重磅消息！
吴勇实不是缺考，是被镇魔司抓了！”
“什么？被镇魔司抓了？！”
“千真万确！”前排的同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可靠消息，他跟一个叫神庭的邪教传销组织勾搭上了，当场人赃并获！”
此刻柳承启的座位周围也围了不少人。
虽然这次他冲到了年级31名，但在强者为尊的重点班，他依旧只能守着靠中间的位置。
那些靠近过道、窗户方便随时跑路的战略要地，早被年级前二十的尖子生们牢牢霸占。
“据说，他就是修炼了神庭发放引人向善的心法，好像叫什么……清心诀？”
“清心诀？！”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呼。
“难道是传说中失传已久、号称‘正道’的邪道功法？！”
一个男生脸色发白地说道，“我爷爷说过，很久以前，有一群自诩正道的邪道掌控过世界。”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但凡修炼了他们的功法，修士就会变得……不正常！”
“就像被洗了脑一样，明知是死局，还要高喊着，
为了友情、为了宗门、为了正道、为了世界，傻乎乎地往火坑里跳……”
柳承启：……
“我还听说更离谱的，传说那些正道修士甚至会为了保护低阶修士，
比如筑基、炼气期的，不惜牺牲自己金丹期的性命！”
“开什么玩笑！我千辛万苦熬到金丹期，你让我为个练气小崽子去死？”
“就算是我亲爹，那也得看情况啊！保命要紧！”立刻有人附和。
“没错没错！我家长辈也警告过，这些‘正道’最擅长用大义名分蛊惑人心，让人变成傻子……”
柳承启无声地比出
(‧_‧?)。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大家说得……
好像又很有道理？
“原来吴勇实也是我神庭的人？”
柳承启心中暗自思忖，“或许…神庭是不是该考虑换点新鲜血液了？”
神庭如今最大的困境就是资源匮乏与效率低下。
这些老成员不仅年纪大，修炼天赋也平平。
同样一份资源，给高中生能吸收五成，给神庭旧部只能利用三成。
而给他所在的重点班尖子生，利用率能高达七成！
其次是没有上层渠道和转化空间。
易玄同这老登炼丹画符确实样样精通，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神庭众人既不敢冒险进入异界采集珍稀材料，又无法在常规渠道大量兑换基础物资。
黑市那高昂的交易成本和风险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况且每次出手炼制，都得损耗宝贵的神魂之力，算下来成本远高于成品价值，纯属赔本赚吆喝。
想培养新人传承技艺？
光是练手消耗的资源就是个天文数字。
更棘手的是，易玄同维持神魂不散、全靠大量信徒的信仰供奉支撑，这笔开支如同无底洞。
而维系信徒群体、拓展势力范围，又需要众多堂主操持。
堂主们要安稳做事，还得有护法坐镇震慑宵小……
一环扣一环，层层盘剥的需求与限制，让整个神庭体系宛如一个巨大的、难以解开的死结。
更别说还有内鬼在暗中捣乱。
“啧，这烂摊子……有点难办啊。”柳承启暗自咂舌。
……
室内训练场，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金属器械的味道。
武术指导老师钱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汗流浃背的学生们，语气凝重道：
“我再强调一遍！
别被网上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自然练体法’忽悠瘸了！
什么祖传秘术、民间偏方，本质上就是在透支你们最宝贵的黄金修炼期！”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窗外高耸的炼丹工厂烟囱：
“前人修士玩自然炼体，那是被逼无奈，资源匮乏！
现在倒好，有人把资源匮乏美化成‘根基扎实’？
三年才磨出一层境界，这不是扎实，是慢性自杀！是自毁前程！”
“看看现在的科技水平！看看那些流水线上下来的丹药和药剂！
成本比百年前降了多少倍？几十倍！”
钱毅的声音拔高，“尤其是你们，正处在高中这个修为突飞猛进的关键窗口期！
每一天，每一小时都容不得浪费！”
他苦口婆心，唾沫横飞：“记住，在修炼这条路上，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一万倍！
千万别被那些过时的、效率低下的方法耽误了！”
话音刚落，钱毅变戏法似的掏出三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脸上瞬间堆满热情洋溢的笑容：
“来！同学们！看看老师特意为你们炼体初期准备的好东西——
玉髓淬体膏、铁骨初炼散、揉经活络液！”
他竖起三根手指，如数家珍：
“玉髓淬体膏：药性温和如玉石精髓，涂抹全身，初步强化皮膜韧性！”
“铁骨初炼散：混合药粉，拍打或涂抹于关节骨骼处，增强骨骼硬度和承力，根基更稳！”
“柔筋活络液：涂抹或按摩于肌肉筋腱，增加身体柔韧性，防止炼体拉伤，训练更持久！”
他目光灼灼地扫视全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热忱：
“这三款，都是老师精挑细选、效果绝对靠谱的练体初期必备佳品！
价格更是实惠到没朋友，每款只要三千块！
这点投入，换来的可是实打实的修炼效率提升！早用早受益啊同学们！”
推销完药剂，钱毅开始在训练室内背着手踱步，化身人形探测器。
但凡瞧见哪个学生身边放着刚买的药剂瓶。
只要对方动作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标准，他立刻满面春风地凑上去。
化身贴心私教，手把手悉心指导。
而那些囊中羞涩或没在他这儿消费的学生？
钱毅通常只是远远瞥一眼，冷淡地撂下一句：
“嗯，练得不错，继续保持。”
柳承启利落地套上镶嵌着沉重铅块的负重衣，双臂肌肉瞬间贲张隆起。
他低吼一声，猛地抄起那根一百二十公斤的杠铃！
周身青筋如虬结的古藤般暴起，呼吸节奏骤然变得短促而有力。
“万磨千劲金身决，启动！”
腰部如同钢鞭般猛地扭转，沉重的杠铃在他掌心化作一道呼啸的流星！
只见他时而将杠铃高举过头顶，划出沉重的圆弧；时而贴着身侧迅猛飞旋！
铁制杠铃撕裂空气的锐响，混杂着骨骼摩擦挤压的沉闷咯吱声，在训练场上回荡。
肌肉纤维在极限负荷下不断撕裂，体内灵力则化作一股股暖流，配合着涂抹在身上的廉价药剂，奔涌向酸痛的部位。
撕裂与修复，破坏与重生，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反复拉锯、循环。
“呼！”
两个小时的训练转瞬即逝，班上同学早已累瘫，纷纷停下动作大口喘息。
柳承启虽然也汗如雨下，但得益于《天律玄鉴录》强制挂机运转的《聚灵吐纳法》。
体内还留存着一小半灵力。
不过见众人都已收功，他也不愿太过显眼，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便顺势停了下来。
刚喘匀气，钱毅那张热情洋溢的脸又凑了过来。
以“关心同学训练后恢复”为由，开始大力推销起昂贵的药浴恢复套餐。
柳承启这次果断摇头拒绝。一来体内灵力尚存、二来……
钱包是真的瘪了，实在榨不出半点油水。
刚发下来的重点班优秀学生补助已经花完了。
……
学校食堂，人声鼎沸。
李思琪端着餐盘在柳承启对面坐下，瞥见他脸上的疲惫和两个硕大黑眼圈。
挑了挑眉，语重心长地劝道：
“年轻人，节制点，没事少打点飞机。”
不等柳承启反驳，她又慢悠悠地补充道：
“还有，劝你少看点班级群里那些‘嘿丝学姐珍藏’、‘大雷鉴赏家私密聊天记录’什么的。”
她舀起一勺饭，语气平淡地揭露真相：
“你以为群里那些吊毛天天水群到凌晨两三点，真是本人在线？
天真，都是雇的专业水军！
专门用来分散你们这些意志不坚定、精力旺盛的青少年注意力，消耗你们宝贵的修炼时间的。”
柳承启惊得嘴里的饭都忘了咽下去，瞪大眼睛，心中万马奔腾：
“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难怪昨天晚上在群里潜水时总觉得大家精力过于旺盛得不合常理……
不过，有一说一，群里的资源，质量是真的顶……
“你……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思琪咽下口中的饭菜，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理所当然：
“哦，很简单啊。”
“我也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