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刘家子杀了丧彪，杀了我们七十三个弟兄，还杀了我们敬爱的堂主，这是什么？这是对青衣会的挑衅。”
“他这是不给我们面子，看不起青衣会七百八十五位兄弟。”
小头目李大头举起手中的苗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凡是带把的，认为自己是爷们的，都给我冲啊！”
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众多小弟脸色涨红，像是一头头发怒的公牛，一瞬间热血上头。
抄起手中的大环刀，身穿青衣的小弟嗷嗷叫，不管不顾往前冲。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又有人上来了，是青衣会的人。”
“第一队瞄准，第二队、第三队做好准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
躲在石墙后面，庞青云手持单筒望远镜，观察战场，随着他挥挥手，十位墨家弟子手持后膛枪，利用“三点一线”原理，瞄准靠近的敌人。
刚开始是一个个黑点，渐渐大如磨盘，充斥整个视线。
“开枪！”
红色令旗落下，噼里啪啦，沉闷的爆豆声此起彼伏，呛人的硝烟直往鼻尖凑，罩在脑袋上。
黄澄澄的子弹在火药的助力下，“嗖”的一声，划破天际，几乎呈一条直线，强劲的穿透力像是要将挡在前面的物体一一洞穿。
“噗哧！”
凄美的血花一朵朵绽放，殷红的鲜血夹杂着黄土，冲出一道道沟壑，哗啦啦，流下陡坡，将大地染成鲜红色。
二百步不到的陡坡上，时不时有人中枪，强大的力量撕裂手臂、削掉握刀的手指，残肢断臂到处飞舞，落在同伴的头发上，嘴里。
抹掉脸颊上的鲜血，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不少人猛地一个激灵。
“我这是怎么啦？中邪了？平日里遇上事儿，不是能躲就躲吗？今天怎么失了智，冲得这么靠前？这是我吗？”
“不打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姆妈。”
冲在最前面的同伴像稻草一样，成堆成堆倒下，后方的人顿时傻眼了，一个个连连后退，甚至不少人转身就跑。
他们想起五天前望月山一役，黄家洋枪队所向披靡，青衣会血流成河，一战减员三分之一。
昔日的恐怖浮现在心头，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恐惧，如同黑洞一样，将他们所剩不多的勇气吞噬殆尽。
恐慌重新占领了高地。
“不要跑，只要冲过去，我们就赢了。”
望着败退回来的小弟，小头目李大头气急败坏，用手中的苗刀，威逼他们上前，想要止住溃败。
“嗖嗖！”上百位弓箭手张弓搭箭，长长的箭矢狠狠扎在石墙上，尾部的羽毛剧烈颤抖着，其中一支长箭贴着刘渊的脸颊飞过。
在弓箭的持续打击下，枪声很是凌乱，射击频率减缓，时不时有人中箭倒地，青衣会帮众进一步逼近山口。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三十步……
情况危急，石墙后的程大牛屏气凝神，“嗖”的一声枪响，两百步之外的李大头身形一顿，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粗糙的大手捂着流血的腹部。
“我中枪了？”
伤口太大，李大头用了两只手也捂不住，冰冷的感觉从腹部开始扩散，温暖的阳光下，他仿佛身处寒冬腊月，冷得浑身颤抖。
“砰”的一下，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闻着泥土的芬芳，李大头瞳孔迅速扩张，想起三天前隔壁李寡妇恐惧的眼神，又想起她家十岁女儿被他卖入青楼时的绝望，死灰的眼睛……
李寡妇母女俩的绝望、挣扎与此刻的李大头何等的相似。
枪声整整持续两刻钟，十炼钢打造的枪管滚烫滚烫的，灼烧手臂、脸颊。
有过战场经验的庞青云迅速让人物理降温，“枪管太烫了，快撒尿，用尿降温，不然枪管会炸。”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面对潮水一样涌来的敌人，众人丝毫不敢怠慢，至于羞耻心，不存在的，小时候谁还没比过撒尿。
靠在石墙上，程大牛一边装填子弹，一边喃喃自语，“又一个。”
说完，他用石头在枪托上划了一道线条，刘渊循声望去，只见枣木做的枪托上，九道歪歪扭扭的线条很是醒目。
一道线条代表一个小头目。
石墙千丈外，十丈高的旗杆下。
白斯文急匆匆跑过来，脸上难掩惊惧之色，“帮主，兄弟们的伤亡太大了，短短两刻钟，至少损失二百兄弟。”
道路太过狭窄，又是陡坡，青衣会每次只能上去数十人，难以施展，都成了靶子。
至于从青衣江绕道，完全行不通，悬崖峭壁将近两百丈，不要说皮肉境武者，就是先天真人掉下去，也得摔成一滩肉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眼看进攻失利，青衣秀才坐不住了。
真要是将手里的精锐帮众损失殆尽，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以后谁给他收集资源，网罗美女？
铁骨做成的折扇在指尖旋转，青衣秀才一把抓住折扇，腾的一下，从小马扎上站起来，“昨天突破先天真人，今天正好试试手。”
“苏帮主牛逼。”
满脸横肉，挺了个大肚子的钱把总拿起一壶酒放在火炉上，“古有温酒斩华雄，今日我们也来个苏帮主，温酒斩刘家子。”
“对对，我们这就备好酒菜，等苏帮主得胜归来。”家丁管事连连点头，态度很是谄媚。
“哈哈哈！”
闻言，青衣秀才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仿佛一颗石子砸在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二阶先天真人，初步超凡脱俗，渐渐向超凡生物靠拢，不知道有多厉害？”
“太好了，帮主出手，谁还是对手？堂主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诗怎么说的？对，顷刻间，樯橹灰飞烟灭。”
“下一轮就是我们，谢天谢地，有帮主亲自出手，终于不用我们这些小喽啰去送死，枪械太厉害了，都死了好几百人，不愧是洋玩意儿。”
轰隆隆的枪声持续不断，两百步的距离沦为死亡地带，凄惨的场景比地狱还像地狱，衙役、绿营兵、青衣会的人各个都吓破胆，眼神里满是恐惧。
一个月才几两银子，谁愿意去拼命？
要是青衣秀才不出手，下一刻充当炮灰的也许就是他们，当下好消息传来，不少人面露庆幸之色，重重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