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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又是一支没有箭头的长箭射进屋子,径直落在书案上。

顺着箭矢来时的轨迹,刘渊死死盯着院墙上的黑影,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杀人灭口,造反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要是让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还不待刘渊出手,朦胧的月光下,神秘人化作一团黑雾,与黑夜融为一体。

磅礴的精神力汹涌而出,宛若山崩海啸,方圆百丈内,一寸寸搜索,神秘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到底是谁?”

“希望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搜索无果的刘渊来到书案前,拿起箭矢,取下密信。

又是普普通通的字迹,普普通通的纸张,跟上次一样,看来神秘人极为谨慎,不想刘渊发现他的身份。

“县令要出兵讨伐我?说我是天地会余孽。”

“青衣秀才傍晚突破二阶境界,绿营、衙役、家丁以及青衣会帮众,整整一千六百人,明日正午杀向龙口坪。”

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刘渊皱着眉头,“他们来得好快!一点准备都没有。”

敌人栽赃陷害,县令顺水推舟,打得刘渊措手不及。

现在的他只能仓促起事,至于逃之夭夭,刘渊的字典里没有这四个字。

他坚信,狭路相逢勇者胜!

“笃笃!!”

静谧的夜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很是引人注目。

打开门扉,高大壮、赵若愚、庞大叔、大虎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刘渊的视线里,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带着一抹坚定。

“渊哥儿,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反了吧!巨子,官府不给我们活路,污蔑我们是反贼,那我们就真当反贼,反给他们看。”

众人群情激愤,对于造反这个选择,他们没有丝毫犹豫,齐齐站在刘渊这边。

如果说之前是碍于刘厚德的恩情,他们才对刘渊照顾有加,而今刘渊降伏食铁兽,赶走土匪,歼灭洋枪队,覆灭黄家等等。

一桩桩、一件件,刘渊在他们心里,越发得高山仰止,这是他们认可的主公。

“巨子,本来这件事,我是准备烂在心里,带到棺材的。”

高大壮从人群中走出来,面带悲戚之色,“现在都要造反了,我也就不再隐瞒,是时候告诉你前任巨子去世的真相。”

刘渊上前一步,死死抓住高大壮的胳膊,急切问道:“我爹不是偶感风寒,病死的吗?”

四个月前,刘厚德时常咳血,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好,以至于药石无灵,丢下刘渊他们孤儿寡母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走了。

“不是病死的。”

摇摇头,高大壮眼含热泪,“半年前,我们前去成都府服徭役,在匠作营,为朝廷打造武器、甲胄。”

“刚开始还好好的,就是苦一点、累一点,没想到营中忽然爆发瘟疫,上千人被感染了,为了避免瘟疫扩散开来,成都将军决定将被感染的铁匠、木匠全部杀死。”

“甚至有所接触的匠人也要被处死,整整三千人,三千条人命,那些当官的说杀就杀。”

说到这里,高大壮泣不成声,“是前任巨子站出来,据理力争,为众人求了一个活命的机会。”

“代价就是硬抗成都将军一鞭子,就是一鞭子,前任巨子身受重创,昏迷了五日,大夫说他只剩下一两个月的寿命。”

铁匠、木匠、石匠等匠人全靠自己的手艺吃饭,士农工商中的“工”,也是这个社会不可忽缺的部分。

然而从古至今,这个群体从来没有被上位者善待,建造皇陵,杀掉一批匠人;遭遇战事,首先征召匠人;官员修园子,也要匠人出工出力。

出力不说,工钱被克扣是常有的事情,甚至还要自己掏钱。

“成都将军。”

刘渊咬牙切齿,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刻骨铭心的仇恨,像是要将这四个字牢牢刻在心里。

深吸一口气,刘渊环视四周,高声道:“朝廷无道,以文字狱来消除我们汉人的文化、衣冠;以三十三两白银的税收,让我们始终处于饥饿的边缘。”

“清军入关,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江阴八十一日,杀我汉人千千万,如此血海深仇,岂能不报?”

“而今朝廷屡屡战败于西洋列强之手,签订《南京条约》、《虎门条约》、《天津条约》,这是耻辱啊!”

“四万万人的耻辱!九州的耻辱!……朝廷防汉人胜于防备洋人。”

举起手中的拳头,刘渊斩钉截铁道:“今日我墨家当高举义旗,伐无道,诛暴清,复我华夏衣冠。”

“伐无道,诛暴清!”

“伐无道,诛暴清!”

众人齐声高呼,随后单膝跪地,右手捶打左胸,“我等见过主公,愿奉主公为天工将军。”

“诸位兄弟们,请起!”刘渊将他们一一搀扶起来。

皎洁的月光下,两条七尺长的火龙缠绕在肩膀上,凶猛的食铁兽护卫在一侧。

刘渊的身影恍如泰山,是那么的高大、巍峨、神圣,庞大叔他们仿佛看到光武帝刘秀,从时间长河中走出来。

“噼里啪啦!”

手臂粗的火把插满院子各处,松脂香伴随着巨大的喧哗声荡漾开来,整个石堡人声鼎沸。

“庞大叔,召集所有盐工、仆役,将缴获的前膛枪分发给他们。”

刘渊拿起黄皮葫芦,喝了一口酒,面色严肃道:“只剩下不到八个时辰,尽快教会他们使用枪械,只要能开枪就行。”

“八个时辰能行吗?”庞青云持怀疑态度,心里有些毛毛的。

“明天用不到他们,这些盐工、仆役守好石堡就行。”

好似想起什么,刘渊接着嘱咐道:“将那些半大小子组织起来,让他们和盐工一起守卫石堡。”

当下刘渊能够信任的人,除了墨家弟子,只有这些盐工、仆役,他们是一体的,刘渊被官府定义为反贼,他们也跑不掉。

至于龙口坪的乡亲,也许是“好心办坏事”,刘渊也不知道他们的选择。

要是刘渊没有修筑石堡,没有赶走天狼山土匪,经过官府、土匪、豪强层层敲骨吸髓后,振臂一呼,破产的乡亲也只能紧跟刘渊的步伐。

毕竟,饿极了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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