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亮被云层遮挡,村里仅有数户人家点着油灯。
贼人开始从村口徘徊,谨慎的环顾四周,见无人发现以后,再偷偷溜进村子。
进到村子以后,他再次小心的到处观望,最后迅速靠近一处村口处的草堆。
藏入草堆里后,贼人仅仅露出脑袋,不知从何掏出一片肉片,匆忙咀嚼咽下后,然后便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那个视角,基本上可以把大半个村子囊括进去。
宋彦紧紧盯着贼人,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贼人藏进草堆。
难怪贼人可以在黑夜里行动,没有被鬼影袭击。
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发现了鬼影只袭击“动”物这个规律。
月黑风高,鬼影如约而至。
就在鬼影即将进村的时候,宋彦喉间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咕”声,声若蚊蝇,几乎难以察觉。
几乎在同时,那鬼影便骤然炸裂开来,化作缕缕死气,飘向宋彦所在的方向。
随着修为的加深,宋彦的能力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他只需安坐鸟巢之内,便可击杀村子里的鬼影。
藏在暗处的贼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动,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却终究未能发现任何异常。
一夜很快过去,天刚蒙蒙亮,村民们便开始起床劳作。
“你们看,这儿有个人!”
一个早起拾柴的村民惊呼。
很快,草堆旁便围拢了不少村民。
只见那贼人蜷缩在地,衣衫褴褛,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这是哪里来的流民?”
“看样子快不行了,要不要救他?”
“小心些,如今这世道,自身难保啊。”
村民们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就在这时,那贼人呻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有些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沙哑地说道:
“水……水……”
他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周围的村民,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村里那户宋彦熟悉的人家,也在人群中。
在村民有些犹豫的时候,妹妹拿着一碗水和几块饼过来,递给贼人。
“先救人吧,看着他也挺可怜的。”
贼人接过食物,狼吞虎咽起来,看上去真的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一般。
“谢......谢,谢......谢。”
贼人一边吞咽,一边含糊不清的表达谢意。
“小镇闹鬼严重,我从小镇逃出,一路上运气稍好,没碰见鬼影,但也迷失方向,几日没有吃东西,昨夜,好不容易看到村庄,便耗尽力气跑了过来。”
说罢,贼人便站起来,然后跪在地上,祈求村民们收留。
经过一番争论,村民们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流民”。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饿死在村口,多数人还是不忍心的。
不过,村民们也只允许他在村边那间废弃的土屋里暂住,每日提供一些吃食,不许他随意进入村民的家中。
约法以后,村民们便散去了。
宋彦在树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贼人,说辞滴水不漏,表演恰到好处,如果不是自己昨夜亲眼所见,恐怕也会相信这人。
不过,仅是求些吃喝,不生歹心,自己也不好干预。
接下来的几日,这贼人表现得十分积极。
白天,他会主动帮助村民们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虽且态度非常谦卑恭谨。
夜晚,在村民都入屋子后,他便会从废弃土屋里溜出来,继续藏在草堆里,观察。
贼人的所作所为,很快便博得了部分村民的好感。
又过了几日,贼人和村里人越发的熟悉,甚至有人家邀请贼人进屋睡觉,但是贼人总以无功不受禄为由拒绝,称愿意村子愿意收留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只是,宋彦注意到,和村里关系熟络以后,这贼人总在不经意间向村民们打探些什么。
“老乡,我看村子里夜晚似乎格外安宁,不像我们那边,一到晚上就闹鬼,人心惶惶。”
贼人一边擦着汗,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
“咱们村子啊,最近祖宗保佑。”
“哦?那可真是福气。”
贼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继续聊道:
“说起来,我每个夜里似乎听到几声鸟叫,声音奇特,不知是什么鸟?”
“许是林子里的夜枭吧,山野之地,鸟多。”
......
似乎是商量好的一般,无论贼人如何询问,村民们都对宋彦闭口不提。
财不外露!
不过,还是让贼人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清晨,村民们会不约而同地朝着宋彦栖身的那棵大树方向,远远地、恭敬地一拜。
这一日,他又看到村民们在晨曦中对着那棵大树遥遥膜拜。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装作好奇的样子,朝着那棵大树走去。
“停下!”
就在贼人离那棵大树只有数十步远的时候,树下那户人家的父亲和他的儿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挡住了贼人的去路。
“有事吗,大哥?”
贼人脸上堆起笑容,显得有些无辜。
“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父亲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儿子则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警惕地盯着贼人。
贼人一楞,脸上却丝毫不显,连忙拱手道:
“哦,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还望海涵。”
说罢,便识趣地退了回去。
宋彦在鸟巢里休息,自然也是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这贼人到底想做什么?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这日,贼人又在帮着村民翻晒谷物。
他干得“汗流浃背”,时不时用破旧的袖子擦拭额头。
终于,他实在热得受不了,脱下了身上那件早已被汗水浸湿的破旧短褂
他随意地将衣服丢在地上,继续埋头干活。
原本在休息,此刻刚好探出头透气的宋彦,正好看向贼人。
忽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那贼人左边肩膀靠近后背的位置,露出几道已经结痂、颜色暗红的疤痕!
那疤痕的形状、排列、深浅……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全身的羽毛都险些倒竖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伤痕!
那是爪痕!
而且,是无比熟悉的爪痕!
是自己当初,在那座诡异的寺庙外,在那僧人的肩背上,留下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