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劲？”
“李老弟，我知你天资出众，但习武同填饱肚子一般，需得一步步来，莫要好高骛远。”
梁护院砸断一根木桩，收起拳脚，看向眼前来人。
在他眼中，李川昨日才将虎豹拳突破至‘巅峰’之境，虽说相比于其他人已是飞快。
但距离虎豹拳圆满尚有一段距离，怎得就问起入劲的事宜了？
见李川坚持，他内心暗叹。
“这李老弟的心性仍需打磨啊，习武之人，急功近利之心可要不得！”
不过内心叹息归叹息，梁护院面上还是没显出什么异常，仍是耐心为李川讲解。
“武夫之境，我早年大致了解些。”
“武道第一道，是为力关。”
“力关又分‘熬筋’、‘淬骨’、‘练皮’三境！”
“而李老弟你所言入劲，正是熬筋境的第一阶段。”
说话间，梁护院搬运气血至指尖。
哪怕无色无相，但隔着丈许距离，李川也能感受到其中劲力磅礴。
“入劲乃是熬筋第一关，也是‘武夫’第一关，我所指武夫，是真正踏过门槛的武夫。”
“并非人人学得两手拳脚，便能称为武夫，若是在外这般言说，多少要惹人笑话。”
“只有学一门武技，养出胸中劲气，方为踏入武夫门槛！”
李川立于对侧，发问道：“虎豹拳，不算是武技？”
梁护院摇头失笑：“那算哪门子的武技，三脚猫功夫罢了。”
“待你虎豹拳圆满后，可向主家求一门‘蟾蜍拳’，练到小成之境，便能养出胸中劲气，方为‘入劲’武夫。”
“先前我所施拳法，正是‘蟾蜍拳’！”
梁护院说做便做，当下便展开一个拳架。
只见他张嘴吸气，把口中撑得鼓鼓囊囊，随即发出蟾蜍叫声，猛地出拳！
力随声至。
在他面前的一个大木桩，随着拳风袭来，竟被砸出一个大洞，碎屑纷飞！
“见着了吧，李老弟，这才是真正的武技。”
“并非什么虎豹拳能比拟。”
“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入劲。”
“就拿我们王家举例，许多打手，蹉跎十数年，仍在入门打转，苦求小成而不得。”
“就连哥哥我，也花了十年，才从虎豹拳圆满，走到今天这一步！”
李川挑了眉头：“梁护院也是人中龙凤。”
听到李川的话，梁护院很是受用，面上带笑，连煞气都被冲散几分。
不过旋即又露出破败之色：
“不过我等下人，哪怕天资再出众，也最多在熬筋境打转，再往上的淬骨，练皮，想都别想。”
李川第一次露出诧异之色：“这是为何？”
梁护院忽然冷嘲一笑：“主家把持功法，怎能叫你这外人，学了真本事？”
“跟着主家的武技练，到了锻筋便是头，修为终身不得寸进！”
见着李川的神色，梁护院倒也知晓他在想什么。
谁人不是从少年过来的？
他太清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的不甘了。
旋即宽慰道：“李老弟，莫要灰心，你恐怕还不了解‘供奉’是何等待遇。”
“那已算是府中大人物，能面见老爷，月俸十数两银，有独栋小院，又有三两美婢服侍，岂不快哉？”
“如此过活一生，倒也算是美满了！”
李川眼神平静，但细细看去，又仿佛能见着里面跳动的火焰。
这团‘火’，二小姐称为野心。
有了玄元道箓，自己岂会甘于平凡，终日待在这王家门庭，作威作福！
哪怕在这高门大院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那又如何？
终究还是寄人篱下，要仰人鼻息过活！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亦五鼎烹之。
他来这异世走一遭，当要拾级而上，节节攀登。
“梁老哥，可有其他办法，能获取更好的法门，指个路！”
梁护院看见李川目光灼灼，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被打断脊梁的自己。
随即叹一口气：
“李老弟，哥哥知晓你的想法，但正如我所说，莫要好高骛远，你如今虎豹拳都未圆满，离锻筋还有入劲，养血两大关，想这么远做什么？”
但很快，他就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一光景，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面前这个身着黑衣打手服的少年郎，竟摆出一个拳架，浑身气血涌动。
伴着虎啸豹鸣之音，一拳轰出，身后蓦然浮现出虎豹虚影，加持气力。
砸在木桩上，竟也砸出个洞来！
梁护院嘴唇有些哆嗦，难以自持道：
“你...一夜便从巅峰入了圆满？！”
他走过这一路程，自然知晓有多难！
苦练上千个日夜，不知挥出多少拳，手上的血痂开裂多少次，方才功成。
而李川...只是一夜，便抵他三年苦功？
霎时让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和他练的，当真是同一套拳法么？
为何同样是奴仆起家，两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自己这大半辈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梁护院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连袭来的凉爽清风，也带上了酸楚的气息。
沉默良久后，他才沙哑着嗓音：
“李老弟，你这可不够厚道了，若有如此进展，早与哥哥说便是，不至于看了笑话！”
旋即他润了润嗓子，心情平静了许多：
“以你的天资，若实在要试上一试，我倒也有条路子。”
“城南，有一老武夫，姓顾，名风波。”
“早些年不知从何而来，入驻望云县，听说起码是个淬骨境，但未曾出手，谁也不知晓他的实力。”
“不过你得小心，这人极怪，并不为赚那几两纹银。”
“要收，便只收那有望走上真正武夫道路的弟子！”
“也因此，广开门庭多年，却也不曾收下一人！”
梁护院右手重重拍在李川肩上：“但你的天资，或可一试。”
“若能功成，熬筋中的入劲、养血、锻筋三关，不再是极限。”
“传闻中的人体秘藏‘金肌玉络’，或许也能窥视一二！”
李川眼神凌冽。
耗费许多心力，终于叫他找到一条不设限的道路。
他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拍到梁护院手心中：
“梁老哥，谢了，这两银子就当买壶酒吃，小小心意，莫要推辞！”
不给梁护院拒绝的机会，他转身便走。
望着苍茫的高天，李川心中逐渐涌现野望。
他不愿在这王家蹉跎一生。
哪怕这是县中四大家，与火窖吕，柴市周，鱼栏许，并列的赶山王！
顾风波？
只收有望走上‘武夫’道路的苗子？
不知我两日圆满...
能否入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