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词本想给顾风波奉上茶水，霎时听闻这‘骇人’的话语，竟差点没端稳茶壶！
学拳三月，只将虎豹拳从入门练至小成，这个速度，堪称平平无奇。
但后面那句话是什么？
两天，从小成练至圆满？？
他差点怀疑，是否昨夜在‘春风楼’中喝的酒还未醒。
幻听了！
顾风波那双浑浊，但看起来洞悉世间万物的黄褐眸子，紧盯着李川。
确认他未撒谎，而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番话时，皱起的眉头才松了开来。
前后修行速度差距如此之大，他见惯世事，自然知晓这不会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开窍了’。
恐怕...
是得了些机缘！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机缘是什么，也没有探寻的欲望。
能在武夫道途上走下去的，哪个没有机缘加身？
他现在想的，反而是李川这机缘，是否足够强大。
能支撑他一直保持这等修行速度！
顾风波抿了口茶水，恢复平静道：“虎豹拳乃不入流的拳法，两日圆满，倒也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话锋一转：“若你在一月内，能将我这本拳谱练至小成，那便可随我学拳了。”
话音落下，他递给李川一本古朴的典籍。
李川接过来一看，书封上写着‘撼山拳’三个大字。
看得他心中热浪翻涌。
自己站桩十二时辰，所苦求之真正拳法，终于来了么！
哪料，顾风波登时瞥了他一眼，泼盆冷水道：
“怎么，你以为我是‘白给’你这本拳谱？”
见着李川面上的错愕神色，他不由笑道：
“小子，你可知这本‘撼山拳’，在外面的武馆，哪怕你花几十两银子，也休想买到。”
“想我送给你，不可能。”
言下之意便是。
想白嫖？
想着吧！
李川尴尬的笑了笑。
他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
以为通过那站桩试炼，便可免费获得拳谱。
细细想来，反倒不合理。
顾风波与他无亲无故，怎可能将这等珍贵物件，平白送给他。
不过这又让他犯了难。
若要自己出那数十两银购买，那岂不是和拜入武馆学拳一样，又走入死胡同了？
自己月俸一两银，更别提吃穿用度还要消耗。
哪怕是不饮不食，也要攒个几年，才能换得这门拳法。
现在叫自己拿出几十两银，叫自己上哪弄去？
把他卖了都不够！
顾风波见他这幅神色，也知他心中忧虑。
想到他的身份，倒也了然。
叫这王家的‘打手’拿银两，怕是件难事。
若是李川真有那等天资，他也不愿因那数十两银，便埋没如此人才。
沉默几息后，顾风波抽了口旱烟：
“你若有信心，能在一个月内将这拳法修至小成，入了劲，这数十两银，我给你免了！”
李川愣了一瞬，旋即拱手道谢：“谢过顾师！”
他哪还不清楚，顾风波这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莫要言谢，一月后，若你不能练至小成，那这银钱，你需得如数奉还。”顾风波又抽了口旱烟，平静道。
“那是自然，若一月内，我不能将撼山拳练至小成，我便是做牛做马，也还上您的银两！”
顾风波点点头：“如此，回去吧。”
李川没有忘记将来时的腊肉与草鱼，将它们放到缸中后，便告辞离去。
他走后，这小庭院中，便又只剩下周词与顾风波两人。
陷入了安静。
“想问便问吧。”顾风波将目光投向身侧的周词。
他看起来欲言又止。
周词犹豫几息，最终还是问道：“顾师，这条件是否有些太过苛刻了？”
“您也知道，这李小哥不过是王家一名打手。”
“没有名师教导，自己照着拳谱练，本就容易出岔子。”
“更别说，还只有一个月的时限，难上加难，几如...登天！”
顾风波没有回话，只是抽着自己嘴中的旱烟。
他吐出一口白茫烟雾，把面孔都笼罩起来。
叫人看不真切。
想成为我的弟子，走我这条道路。
呵。
又会比登天...容易么？
若没那等惊才绝艳的天资，趁早歇了这条心。
去练些大路货，反而是帮了他！
……
李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小柴房。
点燃蜡烛后，昏黄的烛光将屋内照亮。
他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后，便躺上木板床歇息。
要不说有钱好呢？
这木板床，躺着就是比草席舒服！
躺在床上，他的眼皮子直打架。
站了一天一夜的桩，早已筋疲力竭，心神劳累。
索性也不再抑制困意，倒头便睡。
烛火在风中摇曳着。
桌上的蜡烛很快便烧到底部，熄灭了火焰。
整个屋内又陷入了昏黑，不见光亮。
也不清楚是多少时辰过去，李川幽幽睁开双眼。
这一觉，让他睡得无比充实。
如今醒来后，身体虽还有些酸胀，但精神却已饱满的紧。
揣着怀中的拳谱，又感觉能练上几千上万拳！
不过他也发现一桩神奇之事。
并非每次入梦都能进入‘万法梦境’。
凭借数次进入万法梦境的经验来看，似乎只有到了子时入睡，方能进入。
白日睡眠还不行。
想到这，李川打开木门。
却发现天空上早已挂满了点点亮光。
夜幕漆黑，像一张黑天鹅绒布。
白月挂在黑幕中，照彻四野。
“我这一觉，竟从白天，直接睡到晚上了么？”他哑然失笑。
这份惬意感，倒当真像前世高考完，回到家中玩了一夜的游戏，白天睡个天昏地暗的情景。
眼睛一睁一闭，便是昼夜转换。
借着月光，李川将怀中的‘撼山拳’拿了出来细细阅读。
眼下还未到入万法梦境的时辰，他索性自己先演练起来。
在万法梦境待久后，也叫他生出些自信。
说不定，我真是个隐藏的天才呢？
凭着这股兴奋劲，他练了大半时辰，却总觉得哪哪怪异。
就是不得其意。
这也终于叫他歇了，自己是个天才的念头。
看了眼天色，估摸着差不多后，李川也回到屋内。
利落的躺上床，闭上双眼。
没有天赋？
不打紧。
万法梦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