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点刚冒头的安定念头，很快就被一声凄厉的哭喊给打得粉碎。
“陛下啊！话是这么说，可……可那毕竟是十万虎狼之师啊！”
吏部尚书刘庸，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文臣，此刻鼻涕眼泪一大把，直接跪趴在地上。
“臣还听说……听说胥、燕两国，这次还带来了一种新式的攻城大杀器，叫什么裂山车，厉害得很，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啊！”
“那玩意儿一推出来，城墙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半个时辰都不用就得塌！”
“我们……我们大夏危在旦夕啊！”
“裂山车”这三个字一出来，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冻成了冰坨子。
大殿里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刘庸那压不住的哭声在回荡。
不少官员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眼睛里刚燃起的那点小火苗，被这消息彻底给浇灭了。
江凛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战意，正在飞快地溜走。
【战意值-200】
【战意值-300】
【战意值-500】
……
数字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眼瞅着就要跌破六万，奔着五万去了。
“够了！”
一声断喝，像平地里打了个响雷，在承明殿里炸开。
江凛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大殿中央，目光锐利，扫过那些一脸绝望的官员。
“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没开打呢，诸位就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这仗，还怎么打？！”
声音传遍大殿，透着一股让人不敢反驳的力量。
“裂山车又如何？十万大军又如何？”
“我大夏的将士，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好汉！”
“父皇说得没错，咱们有粮草，有天险，更有万众一心的军民！”
“就算拼了这条命，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江凛猛地拔高了声音，眼中光芒灼人。
“就算这一仗打不赢，我大夏，也要站着死！绝不跪着活！”
“死，也要从那帮杂碎身上，狠狠啃下几块肉来！”
“太子殿下说得对！”
廖德第一个跳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脸涨得通红。
“他娘的！不就是十万大军吗？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末将愿为先锋！跟那帮畜生死磕到底！”
“末将附议！”
“咱们当兵的，吃皇粮，就得替陛下分忧，还没打就怂了，算什么东西！”
殿里的武将们，被江凛这几句话再度点燃战意，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胸中郁结的憋屈和害怕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儿。
【战意值 200】
【战意值 300】
【战意值 500】
……
江凛脑子里，那不断往下掉的战意值，竟然硬生生止住了颓势，还开始疯狂往上涨！
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冲回了六万，而且还在不停地加！
【当前拥有战意值：65000】
江凛吸了口气，大夏的骨头，还没断！
他转过身，对着龙椅上的老皇帝，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父皇！”
“儿臣恳请父皇准许，让儿臣即刻赶赴盐城，与秦韬大元帅并肩作战，共抗强敌！”
“不把敌军打退，儿臣誓不回朝！”
龙椅上，老皇帝看着下方跪着的儿子。
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面庞，和记忆深处，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一点点重合。
“好！”
老皇帝沉声开口，声音比平日里，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朕，准了！”
“我大夏的太子，就该有这份血性，有这份担当！”
“北疆城，朕替你守着！盐城，就交给你和秦韬了！”
“儿臣，谢父皇！”
江凛重重叩首，随即起身，身上甲胄发出一阵清越的铿锵。
他再没多言半句，转身便向殿外大步行去，步子沉稳，带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决绝。
殿内群臣，望着太子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深处的惶恐与绝望，竟也跟着消散了些许。
有这样的储君，或许，大夏当真还有一线生机。
江凛身影刚消失在承明殿外。
一名贴身内侍便脚步匆匆，从侧殿快步赶来。
他俯身凑到老皇帝耳畔，压低了嗓音，神情异常凝重地飞快禀报了几桩事。
老皇帝听着，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又阴沉了几分。
他的指节，在龙椅的扶手上，一下，又一下，轻轻叩击。
那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齐国……
那帮喂不熟的白眼狼，果然还是忍不住动手了。
竟然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暗中调兵遣将，朝着大夏边境的方向集结。
这是想做什么？
坐山观虎斗，等胥、燕两国跟大夏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出来捡便宜不成？
老皇帝的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寒意。
“此事，暂时不要声张。”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
“给朕盯紧了齐国那边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来。”
“奴才遵旨。”
内侍躬了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大殿之内，又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老皇帝有些疲惫地靠在龙椅上，微微闭上了双眼。
眉宇之间，那道深深的刻痕，却怎么也化不开。
胥、燕十万大军压境，盐城那边，已是危如累卵。
如今，齐国这头豺狼又在背后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大夏，当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他长长地，几乎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天大的希望，这压垮脊梁的重担，都落在了凛儿那还显年轻的肩膀上。
这一战，不仅仅关乎盐城的得失，更关乎大夏的国运兴衰。
胜，则大夏尚有一线喘息之机。
败，则国破家亡，万劫不复。
凛儿，你可千万，千万要撑住啊！
……
星夜兼程，江凛一头扎进盐城时，城里的空气都快凝成铁块。
秦韬和廖德早就在城头上等着，瞧见江凛真的来了，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挺复杂。
“殿下！城头太危险，你还是下去避一避吧！”廖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话里全是急茬。
江凛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大惊小怪，视线已经扫向了城墙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