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保尔,正是在这样的阴影中成长起来的。
他既没有父亲巨大的军功,也没有母亲那样圆滑的政治手腕,甚至连恢复家族名誉的机会都未曾拥有。
在贵族的宴会上,他是被允许入席的客人,但从未成为能主导谈话的人物。
他的地位,名义上是上议院成员,实际上比不上一个在宫廷里有实职的中小贵族。
用现在人的话来说,他家里——已经穷得只剩下钱了。
如果说,这种人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自己在贵族之间争不到未来,那就赌一次,看看中央是否愿意接纳他。
斐迪南心中有了答案。
他真正可以依靠的,不是贵族本身,而是那些不被贵族体系真正接纳的贵族。
那些曾经的边缘人、失势者、改革的受益者、家族上升期的中小贵族……他们或许才是愿意陪他走完这场变局的人。
但这样的人眼下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低头,继续在名单上批注着:
·齐格蒙德·福尔加奇——上匈牙利(也就是现在的捷克斯洛伐克)中南部大贵族,主领地加奇战略意义极大。「H-02」
政治立场偏务实,虽然1608年之前作为匈牙利王国总督,但并不一定选择依附王权,甚至有可能反对皇帝集权。
历史上,于1619年因边境军事压力短暂倒向加博尔,应提前布局或许诺更多好处以防止历史重演。
·保尔·纳达什迪——普雷斯堡周边军事贵族。
历史上,家族因巴托里事件名誉受损,正处于政治重建阶段,不会联合其他大贵族形成合力。
尚不确定会不会依附皇权,不一定对‘神启’抱有积极态度,可授予象征性职务、拉拢其进入中央系统,以增强其依附意愿。
·尼古拉斯·埃斯特哈齐——宗教上坚定支持天主教,政治上则积极参与王室事务。
历史上,于三十年战争开始后快速获得封地与提拔,有成为“王室代理贵族”的趋势。
对帕兹曼尼等教权派人物高度认同,可以被看作是未来中央集权政策中的合作支柱。
拿下帕兹曼尼后,一并拿下此家族应该不成问题。
·梅尔希奥·克莱斯尔——现任维也纳宫廷主教,掌握奥地利内政与财政大权。
具备出色的行政能力与财务统筹手腕,是历任皇帝依赖的宫廷文臣型核心人物之一。
与帕兹曼尼目标一致,但对其过于激进的教会路线持保留态度。
综上,仍需按历史上方法尽早处理。
·伯多禄·帕兹曼尼——宗教立场极端坚定,反对新教宽容政策,推动以“信仰统一”支配贵族忠诚。
虽支持王权集权,但实际行事以教权优先,易与世俗权力发生边界冲突。
鉴于其在晚宴中已然表态,应会极力支持皇帝集权,仅需承诺维护宗教秩序以及不行僭越之事即可。
(PS:有些书友可能注意到了,我在称呼克莱斯尔和帕兹曼尼时使用的是姓氏,而在称呼尼古拉斯和齐格蒙德时使用的是名字,这是由于克莱斯尔和帕兹曼尼出身于平民家庭,并没有其他出名的家族人物,而名字很可能重复,因此直接用姓氏作为称呼。而其他人都是贵族,我会在称呼他们的家庭时用姓氏,称呼他们个人时用名字。)
·匈牙利主教派系——在政治上偏向皇权,但各主教多代表其地方利益或出身家族。因此,其对集权的支持带有策略性:是为了教会保护自己的权利,不等同于全盘支持王室削弱贵族权力。
·以加博尔·贝特伦为首的特兰西瓦尼亚派系——宗教上坚定奉行加尔文宗,政治上主张贵族自由、反对中央集权,已对哈布斯堡王权构成事实上的系统性对抗。
其自1613年夺取特兰西瓦尼亚政权后,整合该地教会、财政与军事结构,实行亲奥斯曼、反哈布斯堡战略。
然而,由于在形式上仍然属于匈牙利王国的一部分,其在匈牙利议会中仍保有部分上议院席次,然实际早已超出合法政治合作的范畴。
其主张“王权需由贵族合议制约”,鼓吹“信仰自由优先于政治忠诚”,为当前王室政策推进的最大阻力集团。
1619年8月起兵两万左右,自科洛兹瓦尔(Kolozsvár)方向出兵,穿过蒂萨河平原,直逼上匈牙利重镇,波希米亚方面则希望与其南北合击维也纳。
没有应对策略,厉兵秣马便是。
·乔治·拉科齐——未来的特兰西瓦尼亚亲王。
1619年加博尔起兵后,拉科齐即在无正式任命情况下率先出兵响应,并负责进攻上匈牙利多个要地,包括科希策、埃佩尔耶什等地,后被正式任命为“上匈牙利军事总指挥”。
应对策略同上,打就对了。
·伊姆雷·图尔佐——其父乔治·图尔佐曾任匈牙利王国总督,为新教贵族的代表人物之一。
伊姆雷于1616年继承家族地位,但时年尚轻,政治经验有限。
历史上没有直接支持加博尔,暂时不用动。
(PS:事实上,匈牙利和东大一样,姓名的写法都是姓前名后,与德意志和其他西欧国家的名前姓后不同。但是,在这里,为避免歧义,我统一使用了名前姓后的写法。比如:伯多禄·帕兹曼尼的姓氏应该是帕兹曼尼。)
写完加博尔的部分后,斐迪南放下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重构了整张图景。
他清楚,单凭宣称“神启”无法获得这些贵族的全然信任,他必须逐个击破,让每个人看到自己能从支持斐迪南中得到什么,才有机会让这群贵族老爷们放弃他们死守的那点特权。
“咚咚咚……”他前脚刚放下笔,正准备起身时,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他向前走去,穿过长廊后,便推开了眼前的内寝大门。
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下人,开门后,那人便低头躬身道:“殿下,您的忏悔神父马丁·贝卡努斯正在前厅,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