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帝国饭店到千叶县浦安市的直线距离大概在十来公里,现如今正值下班高峰期,白川良司便汇入人流中。
但迫于挤地铁的经验不是很足,终于在第三趟车的时候,才被人群推搡着上了车。
往千叶县浦安市方向的电车很快就启动了。
他仅仅地抓着扶手,拼尽全力,但还是无法克服电车的惯性晃动。
好在车里的人们也早已习惯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这里也不是讲究社交距离的场合。
由于没有直达的电车,所以白川良司在还要转换几个站才能从市中心到达郊区。
之所以住的这么远,主要还是因为没钱。
当然了,世上大多数的将就,都可以归结于钱这个字。
经济泡沫之后,文学专业出身的原身想要找个正经的好工作,太难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志向,就是想在东京先待下去。
加上性格内向,不善交际,就只好断断续续地打些零工勉强度日,住在房租便宜的地方。
从地铁站出来后,天色已经有点黑了。
白川良司还得再花几分钟才能回到公寓。
千叶县位于东京以东,也被誉为东京的后花园。
尽管如此,其实生活成本也没有降低太多,白川良司也因此不得不让吃了一个星期的泡面。
相比于市中心的繁华,浦安这里的烟火气要更足一些。
小型的居酒屋和拉面店的门口挂着红色灯笼,几个上班族在里面面红耳赤地喝着酒。
他径直地走回公寓。
在洗漱了之后,便坐到了书桌前面。
得益于原身羞涩的钱包和窘迫的生活条件,所以白川良司几乎没有要收拾的东西。
或者换另一种说法,明天穿着衣服出门就可以说已经搬家的程度了。
与西园寺理纱的婚约,并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这种约定,实际上没有法律效力,别人就算要毁约了,他也只能紧紧地攥住拳头红着脸说好。
如果不是这个平行时空的文娱线走进了拐点,那他可能确实会如西园寺理纱所想的那样,不给她添任何麻烦,安心吃着西园寺家的软饭。
从抽屉里面取出几张打印纸。
想了一下,他扒开钢笔的笔帽,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字——告白。
如果只看这两个字,那确实容易产生什么误会,以为他是要给什么人写情书。
事实并非如此。
这其实是曾经获得过小说推理新人奖,本屋大赏第1名等奖项、凑佳苗写作的社会派推理小说。
所谓社会派推理,不太侧重于纯粹的解谜过程,而是更多地挖掘社会现象和问题。
阅读这类作品,有时候读者可能会体验到较为压抑的情感,因为它们往往深入探讨人性的复杂之处。
当然,白川良司选择这本书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国民教师,只因为它曾是文库本年度销量排行榜的首位,销售量达到了数百万册。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开始在纸上写下正文。
【我即便身为人师,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想着学生。】
【喝完牛奶的同学,把空盒放回写着自己学号的盒子里,回到座位上吧。】
【……】
整个过程,白川良司几乎是文不加点,在落笔之前就知道该写什么。
而中篇小说《告白》的篇幅长度大概在10万字左右。
以成年人正常的抄写速度,每分钟25个字来计算的话,想要完整地默写下来,哪怕是一秒都不曾停歇,也要将近70个小时。
因此,两万字的第一章,他目前只写到了中段部分。
【因为爱美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我们班的学生杀害的。】
写完这一句之后,他放下了钢笔,拿起打印纸往上面吹了一吹,以期墨迹能尽快干涸。
白川良司既然只是普通人,那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在今晚写完。
当然了,他个人意志是上希望能尽快地把小说写完的,充分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但无奈需要考虑到现实条件。
嗯,是的,他能够一字不差地想起前世中所有看过的作品。
他自认为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娱走进了拐点,上天才会给他这个能力,让他重铸遗落的名作荣光。
这一点,才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迫于写小说、投稿、拿到稿费这个过程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原身的生存前提是,打一天工才能有一天的饭吃。
那么,白川良司先吃一段时间的软饭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故事的第一章,主角是森口悠子老师。
这天是学期休业式,对森口老师来说,也是她在学校教书的最后一天了。
她站在讲台上,底下是她班里的学生。
大家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道别,老师说几句鼓励的话,学生们鼓鼓掌。
但森口老师接下来讲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她提到了自己的小女儿,爱美。
之前全班都知道,爱美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当时对外公布的是失足掉进水里,很多人还去参加了追悼会。
森口老师却说,事情不是那样的,爱美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被人谋杀的。
而且,害了爱美的人,就正在这间教室里面,坐在这些同学当中。
她用了代号,叫他们少年A和少年B。
她继续说着,说她很清楚是谁动的手,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这两个学生还是未成年人,按照少年法,就算她报警揭发,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受到什么真正严厉的惩罚。
她认为这样的法律,并不能给予凶手应有的制裁,也无法慰藉她失去女儿的痛苦。
所以,她想到了用她自己的方式,来给这两个学生上一课,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按照厚生劳动省的要求,学校每天都会发牛奶给大家喝。
而她在这两个学生当天喝的牛奶里面,混入了一些东西——感染了艾滋病毒的血液。
森口老师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想让他们患病。
她更希望的是,让他们背负着随时可能发病的恐惧,带着她所感受到的绝望感,去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这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独白,直接为整个故事奠定了一个既压抑又充满张力的基调,也开启了后续一连串事件的连锁反应。
这一章的章名为——
神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