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伤口虽然还在,但世界强大的自愈能力正在发挥作用,炎症消退,出血减少,伤口开始结痂愈合。
他这个“寄生虫”能吸到的“血”,自然就少了,甚至未来可能面临无血可吸的绝境!
怎么办?
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难道……以后要搞出更大的乱子,引发更剧烈的冲突,制造更强烈的‘震荡’,才能维持力量的获取?”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引发更大的冲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更多无辜者的死亡,更惨烈的灾难,亲手将世界推向更深渊的边缘!
他获取力量的途径,竟然与世界承受的痛苦深度绑定。
这简直是一个无解的、令人绝望的悖论!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短促、有力、不容置疑。
那声音仿佛直接敲打在明阳的耳膜上。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大炎第三应急搜救大队!生命信号显示此单元内有存活个体!立刻回应!立刻开门!”
一个洪亮、严肃、带着战场硝烟淬炼出的沙哑男声穿透门板,语气中没有任何询问的余地,只有命令式的通告。
声音里蕴含着一种疲惫却高度警惕的张力,仿佛门后随时可能扑出择人而噬的怪物。
明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
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惊恐、茫然和极度疲惫的表情,他踉跄着走向门口,故意踢倒了一个空罐头瓶,发出刺耳的噪音。
“有……有人!等一下!我……我这就开门!”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恰到好处的哽咽,完美地诠释着一个刚刚经历了浩劫、惊魂未定的普通租客形象。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沉重的防盗门被向内拉开了一道缝隙。
楼道里惨白应急灯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挤了进来,首先映入明阳眼帘的,是几双沾满泥泞和暗褐色污迹、包裹在厚重复合材料作战靴里的脚。
视线向上移动,是带有陶瓷插板、沾染着可疑污渍和几道深刻爪痕的深灰色重型防护服躯干。
再往上,是黑洞洞的、闪烁着幽冷红点(可能是激光指示器或某种扫描装置)的枪口,稳稳地指向门缝。
最后,是隐藏在透明防弹面罩和带有蜂巢式防蚊金属网护颈的头盔之后,一双双锐利如鹰隼、饱经风霜却冰冷审视的眼睛。
士兵们全身笼罩在最高规格的防护装备中,如同未来战场走出的机械武士。
头盔的防弹面罩下,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门缝后那个显得单薄、苍白、满脸惊恐与灰尘的年轻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士兵头盔侧面微型风扇发出的微弱嗡嗡声,以及明阳自己刻意压抑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过多的言语,明阳被简单检查了一下之后,就给塞了一套防弹衣。
他连忙给自己套上,然后士兵们就带着他下楼。
一路上倒是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空气中弥漫的杀虫剂味道越来越浓烈,如同实质般钻进鼻孔,辛辣、刺鼻,带着一种令人神经麻痹的化学甜腻感,几乎盖过了血腥和腐败的气息。
看来那些变异了的蚊子、蟑螂、蚂蚁什么的,最终还是抵抗不了人类科技的毒杀。
也对……他一边被推搡着快速下楼,一边在面具后无声地思考。
这些虫豸的妖魔化,表面上看是体型剧增、攻击性暴涨、甚至可能带有毒素或疾病,但它们的本质,它们的生理结构、神经传导机制、新陈代谢路径,甚至构成它们身体的细胞基础,真的发生了足以颠覆物理化学法则的根本性改变吗?
恐怕并没有。
所谓的“妖魔化”,更像是某种外在能量或未知污染对它们进行了粗暴的放大和扭曲,强行突破了生物极限,赋予了它们本不该有的力量与凶性。
就像给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强行装上了火箭引擎,它固然能跑得飞快甚至飞起来,但其核心的齿轮、链条、轴承,依旧是脆弱易损的金属。
它们那被放大的身体,其外骨骼的几丁质成分、神经系统的乙酰胆碱受体、呼吸系统的气孔结构……这些致命的生理弱点,难道就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人类针对昆虫研发的神经毒剂、几丁质合成抑制剂、生长调节剂……这些经过无数次验证、高效而致命的化学武器,其作用原理正是精准打击这些固有的生物弱点。
就像蛇畏惧雄黄,是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缺陷。
这些被强行“妖魔化”的虫子,虽然外壳变得如同小型装甲,口器能撕裂钢铁,但它们体内流淌的,很可能依旧是遵循着脆弱化学平衡的体液;
它们赖以生存的呼吸孔,在高效气溶胶杀虫剂面前,依旧是致命的门户;它们那被污染能量强行驱动的神经系统,在神经毒剂面前,依旧会陷入不可逆转的痉挛和崩溃。
虫类妖魔鬼怪,数量庞大,无孔不入,繁殖力惊人,在初期信息不明、应对失措时,确实是最令人绝望的麻烦。
它们能从任何角落发起袭击,形成恐怖的虫潮。
但一旦人类的研究机构锁定了它们妖魔化后的生理本质(或者确认其本质未变),找到了针对性极强的化学武器配方和高效喷洒/扩散手段,它们那庞大的数量和脆弱的生理基础,反而会成为其最大的弱点。
精准打击之下,大规模的清除行动效率会高得惊人。找到了那把正确的钥匙,打开这把名为“虫灾”的锁,也就变得相对简单了。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楼下如此安静,只有杀虫剂的味道在宣告着人类化学武器的胜利。
越往下走,杀虫剂的味道就越发呛人,浓得化不开,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呼吸道粘膜上。
明阳的咳嗽完全止不住,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肺部火烧火燎。他佝偻着背,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