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血肉之躯冲进去自爆?
那是送死!
靠这步枪发射的普通子弹?就算是最强的穿甲弹,能撕开外皮,可没有蕴含针对树妖本源的灵气破坏力,恐怕也只是在它体内钻个无关痛痒的小孔!
他的目光倏地转向口袋。
那两个沉甸甸的穿甲弹匣,冰冷的金属棱角隔着布料传来清晰的触感。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孤注一掷的想法,瞬间在他被冷汗浸透的脑海中成型,清晰得如同刀刻——子弹!
体积微小,结构简单,所需的灵气总量远低于强化整支步枪!
何不将有限的灵气,如同淬火的工匠,极致地浓缩、灌注到那枚小小的、致命的弹头上?把它,在发射前的瞬间,临时点化,变成一枚一次性的、蕴含破邪之力的微型“灵器”!
当它被步枪赋予极限的物理动能,撕裂树妖外壳,钻入其核心的刹那,再引爆其中压缩的纯粹灵气……那才是真正从内而外的毁灭!
“成了!”
李玄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右手闪电般探入口袋,掏出一个沉重的穿甲弹匣。左手拇指在弹匣卡榫上一顶,“咔哒”一声轻响,空弹匣应声落地。
他手腕一翻,沉重的穿甲弹匣精准地插入步枪的弹匣井,再猛地向上一拍,“咔嚓!”一声,完成供弹。
紧接着,他右手食指猛地拨开保险,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左手握住护木,右手紧握握把,小臂肌肉贲张,用力向后狠狠一拉枪栓!
“哗啦——咔嚓!”黄澄澄的穿甲弹被粗暴地顶上枪膛,蓄势待发!
没有半分犹豫,李玄策立刻将步枪横置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
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悬停在枪膛上方,体内那微弱得几乎要断绝的灵气,被他以近乎榨干生命本源的意志疯狂压榨、凝聚!
一点微弱的、带着淡淡青白色光晕的气流,艰难地从他指尖渗出,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极其不稳定。
它显得稀薄、清冷,带着一种近乎透支生命的脆弱感。
他全神贯注,呼吸都为之停滞。
指尖引导着那缕微弱却凝聚了他全部意志的灵气,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枪膛内那枚等待击发的穿甲弹头靠近。
灵气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合金弹尖时,发出细微的、如同水滴落在烧红烙铁上的“滋滋”声,甚至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灰气——那是弹头本身蕴含的现代工业金属与原始灵气之间产生的微弱排斥!
也是灵性不足的表现,大部分灵气都浪费在传导上了。
李玄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强行压制着这股排斥带来的反震。
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紧绷的太阳穴滚落,砸在冰冷的枪身上。
指尖的微光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每一次微光的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出血来,将全部精神、全部意志都聚焦于一点——将那缕青白色的灵气,如同淬炼最精纯的钢水,强行包裹、渗透进弹头最锋锐的尖端!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那缕微弱却极其凝练的灵气,艰难地、彻底地融入了弹尖。
原本呈现暗沉哑光色泽的合金弹头尖端,悄然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几乎难以察觉的奇异青白色光膜,内里似乎有细微的流光在极其缓慢地旋转、压缩。
成了!
李玄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带走了他体内最后一丝暖意。
身体深处传来一种被彻底掏空般的巨大虚弱感,眼前甚至阵阵发黑。
但他握着枪柄的手指,却收得更紧,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他强撑着,缓缓站起,倚靠在冰冷咯人的水泥断面上,沉重的步枪枪口,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稳稳地指向奶茶店的方向,指向那在尘埃弥漫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蠕动着的恐怖阴影。
那噩梦般的景象再次撞入眼帘。
王动浑身浴血,半边身子几乎被污浊的绿色汁液浸透,正嘶吼着,用一截扭曲变形的钢条,疯狂地砸向一条从侧面抽来的巨大根须。
每一次砸击,都换来那根须更狂暴的反扑。
而树妖那巨大的主干上,被王动斩开的恐怖伤口边缘,无数细小如蛇的根须正疯狂蠕动、交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修复着,散发出更加浓郁、令人作呕的腐败灵光。
时间耗尽!
李玄策眼神骤然凝固如万载寒冰,所有的情绪——恐惧、担忧、虚弱——瞬间被压缩到极致,转化为一种纯粹到极点的、冰冷的杀戮指令!
他猛地将脸颊贴上冰冷的枪托,右眼透过机械瞄准具的缺口,死死锁定了树妖主干上,那个巨大伤口深处。
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
整个世界,连同他急速流逝的生命力,都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缺口、准星,与那颗搏动着的、散发着死亡与再生气息的腐臭核心,在视野中连成一条笔直的、通往毁灭的死亡之线。
指尖,那凝聚了所有意志、所有灵气、所有战友期望的指尖,轻轻搭上冰冷的扳机,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裁决意味,稳定而坚决地,向后扣动!
“砰——!”
清脆而暴烈的枪声,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瞬间刺破了空气,也撕裂了奶茶店废墟上沉闷的嘶吼与撞击声!
枪口喷吐出短暂而炽烈的火焰。
一枚承载着现代工业暴力美学与神秘灵气最后之光的特制弹头,以超越音速的决绝姿态,撕裂污浊的空气,沿着那条无形的死亡之线,精准无比地贯入了树妖主干上巨大的伤口,一头扎向那搏动着的、散发着浓烈邪异绿光的核心!
弹头没入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紧接着——
“轰!!!”
并非物理爆炸的巨响,而是一种沉闷得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