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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笃信,通过登记掌握信息,通过教育引导思想,通过资源进行利诱,通过特勤进行监控和安抚,再配以国家暴力机器作为最终威慑,足以将这股新兴力量“消化”进现有体制,维持社会机器的平稳运转。

这套基于“力量可被物理毁灭”和“个体依赖社会”两大基石的国家治理哲学,在过去万年的人类文明史中几乎无往不利。

然而,他们严重低估了“灵气复苏”本身对社会根基的颠覆性冲击,以及这种冲击带来的、远超物理对抗层面的复杂连锁反应。

现实,正以令人心悸的速度偏离他们精心设计的轨道。

修炼,是一个存在显著门槛的领域。

灵性、悟性、机缘……种种玄之又玄的因素,决定了并非人人可得门而入。

初步统计显示,真正觉醒并掌握可观测超自然能力的人群,在全球人口中的占比可能不足万分之一。

这微小的比例,却足以撕裂人类社会延续万年的脆弱共识。

最根本的颠覆,源于“个体力量差异”从量变到质变的恐怖飞跃。

过去,人类的差异主要体现在知识、财富、权力和社会分工上。

无论你是清洁工还是科学家,是乞丐还是总统,在纯粹的肉体凡胎层面,差距是有限的。

一颗子弹,一场疾病,一次意外,足以抹平所有世俗的不平等。

因此,社会契约得以建立,分工合作成为可能,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至少在理论上)具备道德基础。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一个觉醒了力量的人,哪怕他昨天还在扫大街、捡垃圾、在流水线上麻木劳作,一旦力量觉醒,他便在生物本质上与昔日的同类拉开了鸿沟。

这种“强”是多元的:

一个能徒手拆墙、硬抗子弹、思维速度是常人十倍、寿命可能长达数百年的存在,和一个朝不保夕、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能被视作真正意义上的“同类”吗?

这不是倡导野蛮,而是承认一个冰冷的事实:当个体力量足以轻易碾碎社会规则时,规则的约束力将急剧下降。

会扭曲成何种模样?

普通人,占据了人口的绝大多数。

他们如何看待这些一夜之间“跃升”的同类?

恐惧是本能: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力量,普通人感到自身安全、财产乃至尊严都受到了赤裸裸的威胁。

嫉妒更是如同毒药:凭什么是他?

那个曾经唯唯诺诺的同事,那个住在棚户区的邻居,那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失败者,只因一次“运气”就凌驾于自己之上?

这种心理落差比任何财富不均都更令人难以忍受,因为它否定了普通人一生奋斗的意义基础——“努力就能改变命运”的信念在天赋异能面前轰然倒塌。

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承认这些“超人”比自己“更高级”吗?

这种“承认”意味着接受自身价值的贬低,接受社会地位的永久下沉,接受一个存在“人上人”(字面意义上)的新种姓制度。

明阳注视着昊天镜,看到有不少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修炼出现了岔子。

因为灵基修炼法并没有完善,还在试验阶段,明阳几乎每天都在修改灵基修炼法,如同一个程序员。

不,程序员都没有他这么忙碌。

“左肺叶灵气涡流失控……强行疏导……灵基节点‘涌泉’承压过载……该死,韧性参数还是给低了!”

他口中低吼,声音沙哑干涩,灵气丝线猛地一挑一拨。

镜中一个代表外门弟子的光影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咳嗽,喷出的不再是气,而是一小团带着火星的灼热灵气,随即光影总算稳定下来,裂痕淡去少许。

这“灵基道种法”,是他以“超越之书”为根基,撬动此界法则,强行“编译”出的第一版修炼总纲。

初衷是绕过“世界”限制,为所有凡人开辟一条通天之路。

想法惊世骇俗,现实却骨感得硌人。

这功法如同一个刚刚诞生、浑身是洞的原始操作系统,而他,就是那个唯一的、疲惫不堪的运维兼开发。

不,程序员尚有下班喘息之时,他明阳,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被无数修炼变量组成的BUG海洋彻底淹没。

“啊——!我的手!我的手!”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猛地从昊天镜边缘一个剧烈闪烁的光点中炸开,其蕴含的痛苦和惊惶,甚至穿透了镜面法则的过滤,直刺明阳耳膜。

镜中景象骤然拉近、放大:一个年轻的杂役弟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死死盯着自己那条失控的右臂。

臂膀肌肉如沸水般疯狂蠕动、膨胀,皮肤下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仿佛有无数湿柴在内部被强行折断、重组。

皮肤的颜色瞬间变得青灰,角质层疯狂增厚、硬化,覆盖上粗糙如蜥蜴皮般的纹理。

五根手指更是扭曲变形,指甲暴涨、弯曲,闪烁着金属般诡异的乌光,指关节异常粗大突出,整条手臂正以一种违反生物构造的方式,向着某种古老、蛮荒、充满原始掠食者气息的形态蜕变——那是一条返祖的,糅合了未知物种基因的畸形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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