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愔之希望由薛安民任骑兵幢主,可薛家子弟当时与他讲好了是宾客,不便于任命,如今是以友情维系,他不想妄生枝节,只能等一个契机。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全军已经彻底整编,第三幢虽然怨言颇大,主要是操训的强度极强,天天操,上午两个时辰练弓术,下午两个时辰练枪术,一天四个时辰操演。
想当初,他们十天一操,一次两个时辰,每三个月合演一次,这强度上了百十倍都不止。
但是,不用种田啊!
未来还允诺给他们授田,每个人可以自辟两户部曲,于田中劳作,并出两丁,作为战场上的辅兵使用。
这就是府兵的雏形了。
从北周至隋唐,府兵的战斗力非常强,固然弊端也很多,可一项制度能延绵百年,可见其生命力与合理性。
孙恩乱后,三吴乃至义兴吴兴,会有无数士族豪强被灭族,大量土地空出来,可以安置府兵。
而且江北,尤其是淮河一线作为南北方的拉锯战场,很多地方赤地千里,也可用以安置府兵。
这日,王愔之带上半幢鸳鸯阵,初成雏形的骑队,以及薛安民、薛雀儿、薛银瓶等数名薛家少男少女,去往严家拜访。
严家早得了消息,慌的中门大开,把人迎了进来。
“哎呀,竟然劳动王郎亲来,若有吩咐,传个话来,仆岂会不登门拜见。”
严庄的身段很软,腆颜笑道。
包括他家在内,七家豪强元气大伤,可不就得放软身段,不然王愔之灭他全族,他都无从反抗。
“呵呵,严公于地方上德高望重,岂能一纸召来,过了,过了!”
王愔之笑着挥了挥手。
“王郎,请!”
严庄躬身把王愔之请入堂屋。
其实错非兵弋相向,平时如王愔之这等人物游乐过路他家庄园,他非常乐于接待,万一子侄辈有谁被相中,带在身边,也是个好去处。
这倒不是他痴心妄想,如果王恭没倒台,凭着王愔之的家世,成年后很有可能外镇一方,当个州刺史,寒门乃至于豪强子弟就能派上用场。
士人子弟不堪用,庶务全靠寒门庶人打理,不失为一条晋身之阶。
可今日,战战兢兢啊!
一阵寒喧之后,严庄笑道:“今次受司马休之驱使,攻伐王郎,实属不该,所幸王郎仗兵威,破伪师,大挫司马相王父子乱政之风,实为可喜可贺。
今奉上粮两千石、绢百匹、布两百匹、金银器各百件,乐妓十人,以为贺礼!”
说着,高举双手,啪啪一拍。
一阵环佩叮咚声响起,十名妙龄女子从后堂步出,个个身着鲜丽的彩衣,画着精致的妆容,妙眸含羞,轻张檀口,盈盈施礼道:“婢子见过郎君!”
薛银瓶移目瞥向王愔之!
艹!
看我做什么?
其实还别说,这十名乐妓均是十五六的妙龄,其中有几个姿色还不错,不过他并没有据为己有之意。
他与谢月镜,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之时,还有归荑女史作为后备役,母亲身边四个美婢,也会择机赏赐给他。
这个择机,是他把归夷女史收入房中之后,以表示对谢月镜的尊重。
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么多美人儿排着队上我的床,夫复何求?
王愔之笑道:“长者赐,不敢辞,在下厚颜收了,不过另有一事。
贵家被俘的部曲庄客已决意投效于我,还请严公悯其骨肉分离之苦,将其父母妻儿由我带走,这亦是万般善业呐。”
“这……”
严庄神色一滞。
部曲被你俘虏,你不交还,现在他们的家人也要弄走,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老弱妇孺也有用。
首先是吃的少,日给食约为成年丁口的七成。
而且缝缝补补、浆洗衣衫、捉虫锄草之类,都需要老弱妇孺去干。
可是见着王愔之那含着笑容,温润如玉的目光,严庄陡然心里一寒。
是了,自家损失太大,无力相抗。
甚至他都打算,索性含辱负重,送个女儿给王愔之,索性就上太原王氏这条贼船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王愔之居无定所,未来又不知如何,与之绑的太紧不见得是好事。
于是腆颜笑道:“王郎所言甚是,是仆思虑不周,这就让人去计户,一两个时辰当可料理好。”
“严公善举,必得厚报!”
王愔之拱了拱手,又道:“贵家可有杰出子弟,若有志于走出义兴,不妨送一两人来我身边,自当酌材使用。”
严庄麻了!
士家郎君有必要这么狠辣吗?
但是前面的索求都答应了,还不至于为一两个儿子惹来王愔之不快,于是道:“悔之,去后宅把你那两个弟弟叫来。”
“诺!”
严悔之懂了,拱手离去。
没一会子,带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色惶恐,缩头缩脑。
这一看就不是嫡子,兴许连庶子都算不上,多半只是妾生子,乃至于婢生子,严庄随便拎两个人出来应付了事。
因为侍妾奴婢,时常会拿去招待客人,有时自家子侄上头了,也拉过来爽一把,生的孩子不知是谁的种。
这种子嗣,只冠以主家姓氏,实则视同奴婢。
王愔之也有几个‘弟弟’,还在建康时,各给了一笔不菲的资财田宅,遣散他们与各自母亲,从此和太原王氏了无关系。
在外只能姓王,不得冒充太原王氏,相王父子也不会找这类子弟的麻烦,不然,名声真是太难听了。
严庄也是同理,他给的是妾生子或者婢生子,奴婢一样的人,朝廷断不至于为此向他问罪。
但王愔之只需要粗通文墨之辈,在军中算筹计数,分拨粮草、写书公文,传递往来函件。
够用了。
“王郎,这是我两个弟弟,严谨和严慎,一个十五,一个十六,尚未婚配,其母也将一并随行。”
严悔之拱手道。
“嗯~~”
王愔之略一点头,问道:‘可曾读书识字,习练弓马?”
严谨紧张道:“略读了些书,会写些字,不曾习练弓马。”
王愔之满意地笑道:“既跟了我,就莫要胡思乱想,有本事尽管使出,立了功,自当奖赏,将来官禄名位,美妻豪宅未必不可期!”
“诺!”
兄弟俩唯唯应下。
眉眼间竟隐有振奋之色。
是的,他们在严家,是奴婢,典计庄头都可以使唤他们,所以当大兄来提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其实也没有太多推拒的余地。
今次见着王愔之,立为其折服!
人家可是顶级门阀的嫡子啊,却是如此的和颜悦色,与之相比,自家就如狗屎一样。
狗眼看人低!
严悔之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象错过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