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先让人把胡三的裤管卷起,露出大腿上的伤口。
这是昨天与周家部曲作战时,被一刀砍到了腿上,已经用稀硫酸处理过了,也草草包扎了一番。
“打盆清水过来,再拿些干净的麻布和稀硫酸,点一个火堆。”
王愔之回头吩咐。
不片刻,有专人送来所需,又拾了些柴草点燃。
薛家诸人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王愔之道:“大家看仔细了,他们将来的生死,就掌握在你们健保营手里。”
“嗯!”
以陈归女为首的一众女子,无不升起了浓浓的使命感。
王愔之先把胡三腿上的血污擦干净,再摸到大腿上动脉的位置,向陈归女吩咐:“在我手按的地方扎紧。”
“噢!”
陈归女蹲了下来,拿起麻布条,就着王愔之手按的位置摸下去。
或许是摸一名陌生男子的大腿让她紧张,几次都没摸中,也不敢使力去摸,就如婆娑一般,轻轻柔柔。
再看胡三,竟舒服的呻吟起来。
顿时,陈归女又羞又恼,俏面通红。
“掐他,狠狠掐!”
王愔之阴阴一笑。
陈归女气不过,狠狠来了一下,当即就青了。
“噢!”
胡三惨呼。
女性掐人是天生技能,这是真疼啊。
周围也是一阵哄笑。
王愔之道:“干了这行,有些事在所难免,习惯了就好,你们是在救人,是活菩萨,你现在用力按压,注意手感,合适了我和你说。”
陈归女低着头,用力按了下去。
王愔之感受着皮肤的紧绷程度,唤道:“可以了,用布条扎紧。”
陈归女按照吩咐去做。
“忍着!”
王愔之拿出匕首放火上烤,烤的刀刃通红,又解释了一番高温消毒的作用,待自然冷却,就把原有的伤口割了开来。
“幢主,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胡三被吓着了,哆哆嗦嗦地看着王愔之。
王愔之问道:“诸位可瞧出了什么?”
众人仔细盯着伤口看,似乎看出了名堂,却又说不上来。
“噢!”
薛雀儿却是恍然大悟道:“血流的少了!”
“不错!”
王愔之赞许道:“腿上受疮,往往会血尽而亡,但是包扎住这个部位,可以减缓血液流出,有箭头就把箭头挖出来,没有就拿稀硫酸冲洗伤口。”
说着,又舀了一小勺稀硫酸。
还没淋到,胡三就嗞牙咧嘴。
“别动,郎君在亲自帮你治伤!”
“这可是你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啊!”
边上有人不停的给胡三打气,王愔之顺道普及了一番止血的知识,就戴上兔皮手套,拿软布蘸上稀硫酸,擦拭着伤口。
“哎唷!”
又是一阵惨叫。
众人却是暗暗点头,表示学到了。
王愔之道:“接下来的包扎看清楚。”
包扎法有多种,各有各的优点,王愔之以胡三示范了最为简单的三角巾包扎法,其中分头面、胸肩、腹臀和四肢等多种部位。
并向健保营道:“莫要轻视战后救治,两军交战,当场阵亡者不过三四成,余者皆因救治不及时,或手法简陋,疮口化脓,高烧不止而死。
所以你们的责任很重,伤患的性命掌握在你们手上,切勿掉以轻心。”
“诺!”
健保营面容神圣,齐齐施礼。
王愔之锐眸一扫,唤道:“还有哪个身上有伤,让健保营给包扎下,顺带着练练手。”
有几个偷偷地往后退。
“哎,你跑什么跑?”
“是不是男人?”
“我说你啊,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也就是我身上没伤,不然我非得去品尝一下那滋味!”
“是啊,你表现的勇壮一点,没准儿哪个娘子就嫁予了你呢。”
那几人一脸苦相,被推了出来。
健保营一涌而上,鬼哭狼嚎声一阵阵响起,这些女人拿稀硫酸擦伤口学的贼快,让王愔之很是无语。
……
一晃,数日过去。
全军近五百人热火朝天的训练,健保营也逐渐熟练了。
这日午后,王愔之巡视了一圈,便道:“庄子太大了,以我们的人手,倘若分兵把守,必处处漏风,我打算只守几个重点区域。”
薛安民眉头一皱道:“郎君所言甚是,不过庄里并无险峻之处,一俟朝廷官军挺起大楯,墙列而来,怕是难以固守。”
王愔之点头道:“我对此亦有思忖,可着营中妇人以稻草编织成袋,取土填实,曰泥沙包,堆垒起来,构筑一处处工事,教官军难以布阵,可发挥我军鸳鸯阵的优势。
倘若官员出动人力移除泥沙包,亦可一一射杀。”
“哦?”
诸人相视一眼,这简直是奇思妙想啊。
再看向庄中,脑补出了一处处泥沙包堆垒起来的场景,等于是人为制造了地利之险。
“此法甚妙!”
薛银瓶美眸亮闪闪。
“或可一试!”
薛安民也目中绽出奇光。
王愔之着人安排下去。
湓口(今九江),桓玄驻地。
“南郡公,侍中(桓石生,桓玄从兄)有书信来!”
桓玄首席谋主卞范之匆匆步入殿中。
“哦?”
桓玄接过密信,拆开看去。
讲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包括刘牢之背叛王恭,王恭触柱自尽,以及王愔之领部曲挟持司马元旦遁逃而走。
桓玄眼神发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卞范之问道:“南郡公欲何去何从?”
“卿可有教我?”
桓玄问道。
卞范之捋着山羊胡须道:“王孝伯为义节而死,令天下人钦佩,南郡公应为其发丧,向天下发檄文,讨伐司马道子父子,一俟杨佺期率部来会,即刻兵发建康。”
“这……”
桓玄迟疑道:“刘牢之已经降了司马道子,袭其官位名禄,我若东进,他率北府军相拒,又该如何是好?”
看的出来,桓玄对北府军还是有所畏惧的。
卞范之微微笑道:“南郡公不必忧虑,刘牢之既能反王孝伯,安知不能反司马道子?况乎南郡公名满天下?
不过其人新附,南郡公倒也不必急于招揽,可以轻舟快船,先送两名美人儿及若干财货给他,示之以好。
想那刘牢之乃寒素兵家子,怎敢拒绝南郡公的好意,仆料其必收,如此一来,即便北府军自京口进发,亦不会与南郡公兵戎相见。
届时南郡公陈兵大江之上,遣人入朝,请为荆江二州刺史,大事成矣!”
“此言大善,我得卿之助,胜过千军万马矣!”
桓玄抚掌叫好,回首看向了身后的两名侍妾。
二女姿色上乘,一见桓玄眼神投来,均是俏面煞白,浑身瑟瑟发抖,
桓玄挥手道:“此二女亦是我珍爱之物,今忍痛割与刘牢之,一应仪程,便由卿安排。”
“诺!”
卞范之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