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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里奥·蒙德莱是蒙德莱市市长,也是蒙德莱家族族长。

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人物。

3年前,他还在这座城市最贫穷的巴克利区经营一家小小的粮食铺,过着辛苦且收入微薄的市井日子。

可命运总会在某些时刻,以某种奇怪的心情,垂青某些平平无奇的小人物。

那一年,城里爆发蝗灾,粮食减产近3/4,小麦的价格翻了3倍,仍旧有价无市。

不知为何,蒙德莱家总是空空如也的粮仓此时竟然是满的。

他靠售卖这批粮食攫取到了惊人的财富,并成功当选为这座城市的市长。

这位靠着投机倒把上位的市长并没有展现出与岗位适配的才干与学识,依旧操持着寻常市井商贩的精明市侩与斤斤计较,所以可以任期内毫无建树。

“平庸之辈能抓住机缘使自己平步青云,这是很难得的。因为伟大的事业降临到渺小人物的身上,仅仅是短暂的瞬间。谁错过了这一瞬间,它绝不会再恩赐第二遍。”

极有自知之明的戈里奥在听到一贯和自己不对付的财务官说出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解雇了他,并神气活现地甩出了一张宴会请帖以示证明。

时间是今天晚上7点30分,地点在蒙德莱家族庄园中,宴会主宾则是位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会有例外的,我的前任财务官,你看这不就是么?”

市长办公室内,戈里奥靠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地说道。

“瞧瞧瞧瞧,塞萨尔,这地方可真不错!”

办公室外会客室内,温斯顿打量着陈列,对塞萨尔说道。

宽敞亮堂的房间,正中摆放着巨幅凯尔德隆皇帝画像,地板上铺满天鹅绒地毯,大理石制成的家具上镌刻着精美的花纹,麂皮座椅妥帖而柔软,陶瓷碗碟里摆着各色精致的小点心。

“乡下地方而已,连外在都简陋粗鄙,更不要说内里了!”

没想到塞萨尔却正色说道。

温斯顿早已对自己这位仆人的“凡尔赛”见怪不怪,只是莞尔一笑,伸手从雪茄盒中拿了几根揣进口袋里,心里暗自腹诽。

呵,乡下地方,你倒是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自幼时起温斯顿便总想着走出蒙德莱市,可无论如何尝试,等到走到这座小城市边缘时,他的思维总会出现短暂的空白,再醒来时,便会回到自己那公寓之中。

“是么?那你这见识短浅的鄙奴倒是说说,你的宅邸如何奢华?”

戈里奥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面色阴沉地对塞萨尔说道。

他将自己和那一身肥肉塞进了件考究的黑色礼服之中,看上去神气和威严。

可这在温斯顿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矮胖的身材,黑礼服,白内衬,还有燕尾,这不纯纯企鹅么?

“我很抱歉,戈里奥大人,请宽恕我这愚昧仆人的胡言乱语!”

温斯顿极力按下这个想法,憋着笑起身,向戈里奥鞠了一躬。

“哼!以后说话注意些!第一次我还权且能当作是乡下人的无知,可如果再有第二次,那便是冒犯贵族了!”

戈里奥出人意料地没有继续追究,只是神情倨傲地说了一句后,便一屁股坐到靠左的主位上。

他用余光打量了温斯顿一眼,有些嫌弃地说道。

“温斯顿先生,不是我说,就不能换件得体的衣服么?今天晚上可是会有大人物来!”

难道还要我为了晚宴再背上一笔债?不可能!

温斯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衬衫,暗自摇头转而询问道。

“说到这里,今晚的晚宴是哪位大人物要来?”

“维萨吉家族知道么?”

“当然知道!掌管音乐和真相的神明家族!城里那个奢华又高雅的黑白歌剧院就是他们家族经营的!”

“他们家的大小姐!凯瑟琳·维萨吉小姐,便是今天晚上的主宾!还指名要求见我...和一名叫‘怒风’的作家!”

“是么?我倒是有个笔名就叫‘怒风’,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作品得到尼日列夫家族的允许问世。”

温斯顿与塞萨尔对视一眼,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便继续询问道。

“谁知道呢?在这个世道里,发生什么都不稀奇!好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要做的,就是和凯瑟琳小姐好好聊聊你的那些个作品!”

戈里奥眼神一转悠,切入正题。

“不过那时,希望你能牢记身份。”

温斯顿当即会意,立即站起身子,郑重其事地对戈里奥说道。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将大人您的丰功伟绩都告知凯瑟琳小姐!”

“很好!市民!你可比你这仆人,甚至比大多数市民要识大体多了!鉴于他的冒犯,我将取消先前答应的那100镑报酬!”

戈里奥很满意这个回答,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嚯,还真是个厚颜无耻的小人!”

温斯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对戈里奥的出尔反尔毫不在意。

“少爷...您对这位维萨吉家族的凯瑟琳来这儿怎么看?”

塞萨尔来到温斯顿面前,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戈里奥不是说了嘛,是我的粉丝!额...就是忠实读者!”

“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阴谋?”

“别多想了,塞萨尔,坐在马车里的人怎么会招惹赤脚走在泥地里的人呢?”

“那晚上的晚宴?”

“记得神明家族的顺位约束么?关于晚宴的那条。”

温斯顿架起二郎腿,掏出一枚徽章。

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上面镌刻着刀剑和枪炮——基辛格家族的印记。

“当然!下位家族不得宴请上位家族,如果要一起用餐,必须在上位家族所拥有的场地内!”

塞萨尔面容一肃,挺直腰板回答道。

随即,他立刻明白自家少爷要干什么,继续询问道。

“可这样...不会得罪他们么?”

“他骂了你,塞萨尔,两次!而且还违背了和基辛格家族的约定!”

温斯顿随口解释道,一边摩挲着那枚勋章。

“我先去准备了!”

塞萨尔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欣慰,转身筹备起晚宴来。

“维萨吉家族?有用么?”

温斯顿看了眼凯尔德隆皇帝画像,用大拇指将那枚家族徽章弹起。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晚上。

蒙德莱庄园灯火通明,主要道路上铺满红地毯,连行道树和灌木丛里都挂着精美的装饰物,里三层外三层都在戈里奥高价请来的皇室管家操持下得体而妥帖。

名流们早早便等候在门外,探头盼望着贵客登门。

19点45分,维萨吉家族一行还没有抵达庄园。

20点30分,凯瑟琳·维萨吉家族的使女瓦妮萨抵达庄园,一个人。

这位使女面如寒霜地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凯瑟琳小姐已到布鲁克大街25号——温斯顿的住所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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