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烟，李牧带着陈凯明来到小商品市场深处一家工艺品店铺。
店铺内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在阳光照射下，五光十色，地上有一个棕色纸箱子，里面装着翡翠色的玻璃球，上面串了孔。
李牧蹲下，抓起一把玻璃球，盘了盘，手感不错。
他问道；“老板，这玻璃球怎么卖？”
老板坐在一个玻璃柜台后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到要买东西的是两位小孩，他说道：“这是做手串用的，你们去那边找一条红绳子，自己串起来，一串算你们一块。”
李牧把玻璃球放下，说道：“老板，我们要的量大，这一箱子多少钱？”
老板把报纸放下，李牧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七匹狼，递上一根烟，陈凯明跟在身后，看着，心里头有些羡慕，李牧可以很成熟的和大人沟通，不怯场，他也想这样。
老板乐呵呵的把烟收下，夹在耳朵边，问道：“小老板哪里人？自己一个人出来做生意？”
李牧点头，说道：“老板，都是谭平人，给一个良心价。”
“我和他都是准大学生，这不是暑假了，想出来赚一点生活费，给父母分担分担。”
呦呵！
老板坐直了身体，这年头，在三线小城市，大学生还是挺值钱的。
他说道：“了不得，能考上大学真了不得。”
“我们现任的县长也是大学学历。”
李牧心里想，和这老板套近乎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成本往下压一点。
他摆了摆手说道：“那我们哪里能和县长比，以前的大学生和现在的大学生哪里能一样。”
“现在的大学生不值钱咯。”
陈凯明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心里想着，李牧在废话干什么，反正这一箱子又不贵，一箱子全买走，顶多一百两百。
老板把夹在耳朵上的烟取下来，点上，吐出一口烟雾道：“再不值钱，也有一个好前途。”
“等你们大学毕业，回来考一个公务员，考一个教师编，都是很轻松的。”
“那多受人尊重。”
“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年轻的时候天天瞎混，现在去工地上打工，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有出息。”
李牧心里警觉起来，这话可不好接。
老板嫌弃自己儿子，嫌弃是真，但你跟着一起批判就是不懂事了。
李牧心思流转，想了想，说道：“嗨，上大学是学习，进社会也是学习。”
“王明阳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叔，你儿子早几年进社会，那也是一种学习，一种历练嘛。”
“再说了，现在国家在发展，燕京申奥成功，到处都在搞工程，到处都是机会，说不定你儿子就乘风直上了呢？”
在一边的陈凯明眼皮一跳，李牧在学校里性格都是闷闷的，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给这老板这么拍马屁，有必要吗？
陈凯明能听出来的事情，五十来岁的老板当然也能听出来。
他也明白，李牧是想让他把物料卖便宜一点。
但，那又怎么样？
这马屁，拍到他心里去了。
他哈哈大笑，手上的烟一抖一抖的，抖落下一大块烟灰。
老板咳嗽一声，说道：“小老板，你真可会说话，不愧是大学生，文化人。”
“借你吉言咯。”
老板深吸一口，把烟身一口气吸完，而后把肺部空气排出，喷出白雾。
在烟雾缭绕中，老板说道：“这一箱子玻璃珠子，我给你算成本价，你二十元拿去好了。”
“哎，对了，小老板，你要做什么买卖？”
李牧说道：“做手串。”
“叔，你这个红绳子也批一点给我呗，对了，有没有白色的标签卖，我也要几百个。”
老板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挥了挥手说道：“绳子你去那边架子上拿一盒，一盒一共200个，算你十五元，标签，我给你找找，这玩意便宜，算五元就好。”
李牧拍了拍看傻的陈凯明，说道：“凯明，你付一下钱。”
“叔，我帮你一起找。”
李牧和老板一起在仓库里翻箱倒柜一番，找到一叠白色标签。
在老板出来后，陈凯明呆傻傻的付了钱。
李牧笑道：“老板，这些货，我先存你这里可以吧？”
“我要去准备一些其他东西，等一下过来拿。”
老板自无不可。
李牧和陈凯明走出店门去。
出门没走多远，陈凯明没有忍住问：“老李，你哪学来的拍马屁功夫？这不像你啊。”
陈凯明是万万没有想到，李牧一通马屁，可以把价格压到二十元。
不是，原来卖玻璃珠子这么赚钱吗？刚刚那老板反手赚他们五倍利润？
李牧随口应付道：“从书上学来的。”
陈凯明挠了挠头，书本上有教这些？
他好奇的问道：“不过，卖手串这玩意能成吗？”
“几个玻璃珠子，串在一起，我们定价定多少？”
李牧扭头瞧了陈凯明一眼。
他嘴角翘起，说道：“玻璃珠子？”
“谁跟你说，那是玻璃珠子？”
“那是玉器场的废料！”
陈凯明一愣，傻眼了，他抓了抓头皮，一脸困惑：“玉器场的废料？”
“不是，刚刚那老板不是说，那是玻璃珠子吗？”
“废料这么不值钱，一箱子才二十块？”
李牧哈哈一笑。
在2001年，做生意当然要骚气一点，狂野一点，这时候监管还不完善，谁胆子大，谁就可以获得好处。
他认真解释了一番：“只要我们不说，它就是玉器场出来的废料。”
“一串珠子的成本1块钱，我们简简单单卖它个18块。”
18块！
陈凯明瞪圆了眼珠子，他家里是开早餐店的，一顿还算不错的早餐也就6块钱，这么一串玻璃珠子可以买三顿早餐！
他说道：“老李，没有傻瓜会花这个钱买玻璃串吧？”
李牧听到傻瓜这个词汇，一阵感怀，时代变迁之下，现在用来骂人的傻瓜，在后世代成了一种打情骂俏的情趣词。
他把手搭在陈凯明肩膀上，说道：“就这样原原本本卖出去，卖18块肯定没有人买，所以要包装包装。”
这时，他们来到一家店面前，店里飘出一阵香味儿，那是木头的木香味儿。
这是一家专门卖各种木具的店。
李牧指着店，说道：“我们去买几百个木盒子，然后再去批发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礼盒，再买几瓶精油，给每一个玻璃珠子一涂。”
“哎——到时候，每一个珠子都油光水亮的包装在木盒子里，木盒子外面系一个蝴蝶节，客人要买，再往包装盒子里一放。”
“那看上去，就和大商场里卖的一样，18块贵吗?”
“便宜的很！”